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调教绅士》作者:亡人越刀 首发长佩 简介: 两个绅士,两个绅士,谈恋爱,谈恋爱。一个S到底,一个又野又乖,真变态,真变态。 黏糊糊湿哒哒的恋爱小甜饼。气场开挂黑道大佬DOM攻?性冷淡大学教授sub受,互相磨合,彼此调教,日常生活,温馨无虐。攻受有爱情,1V1,HE。 跪与立√,调教√,地位差√,sp√,恋靴√,羞耻play√,BDSM场景以满足读者的暴力美学和审美趣味为主,相比较现实中的真实圈子,会做很大程度上的隐晦和美化描写。 欢迎来到凡尔赛宫,体验汪先生和封先生没羞没臊的SM感官世界。希望你不虚此行。 微博指路:亡人越刀。催更催本催车催肉提意见什么都可以~ 排雷预警: BDSM调教文。雷点多肉戏少,作者试图从趣味范式的角度入手,探讨SM行为的心理根源和美学基础,行文磕磕绊绊,晦涩无聊,完全是任性之作。总之现在溜还来得及。 01 现实里做主人久了,忘了该怎么做奴隶。 —————————— chapter01凡尔赛行宫 西历12月31号,凡尔赛行宫年会。 大厅里是一张实木长桌,二十四位贵宾面对面排开,盛装出席,有男有女。他们的年龄从刚刚成年,到四十多岁不等。 右边的主位上坐着一个女人,烟灰色一字肩长裙,剪裁飘逸性感,胸前缀满手工织造的蕾丝花朵和碎钻石,裙摆间镶嵌着半粒的粉红色和米白色的淡水珍珠。 ——这是凡尔赛行宫的女主人。她言笑晏晏,招呼身边的男主宾,偶尔掩唇笑一下,和男主宾碰碰杯,呷一口红酒。 男主宾意外地年轻,不到三十岁,一身看不出牌子的西装,毛料妥帖,剪裁挺拓。他头发全部向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凌厉的眉峰,偶尔笑意间罕见的一点孩子气,中和了过于冷厉的气质。 报告台上,凡尔赛行宫的高层之一,封皓然正在准备年终致辞。他注意到了这位面生的男主宾,这是他第一次在凡尔赛的年会上看见陌生的面孔。封皓然不免上下打量了他一圈。 他似乎有着极佳的风度,和近乎完美的礼仪。在崇尚自由的今天,恪守这样死板陈旧餐桌礼仪的男人,一定在欧罗巴带过不短的一段时间,因而沾染了一身不合时宜的保守和死板。 庆幸他长得很帅气,因而这种死板和保守变成了一种别样的风度。在场的女宾们也愿意和他交谈,聊天内容漫无边际,从无聊管风琴音乐会,到时下最流行的泡沫网络剧。男主宾都能很中肯地聊下去。 白色硬领衬衫的男侍者们,白手套,三粒扣的西装,单手端着酒杯和前菜,在席间穿梭,忙碌而有序。 这似乎是一场名流的无聊聚会。如果你的视线不往餐桌底下看的话。 餐桌底下,主人们的脚边,跪坐着驯服守礼的奴隶,奴隶们的穿着随主人的心意,或保守禁欲,或暴露狂放。 女主人的脚边是一个嘴上带着笼头的强壮男奴。她一边漫不经心地擦拭奴隶肱二头肌上的酒液(那是刚才侍者不小心滴在奴隶身上的),一边和男主宾聊天:“汪总怎么没有牵奴隶来?回国也有小半年了,没有畜养私奴吗?” 男主宾和她碰了碰杯子,勾唇一笑:“工作忙,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不急。” 他说话时,抬眼看了一眼报告台上的封先生,四目相对,汪先生目光如炬,封皓然只感觉后背猛的烫了一下。他率先移开了眼。 最左边次主位,是男主人的座位,坐着凡尔赛行宫的第一大董事。 他四十来岁的年纪,其貌不扬,然而脚边跪坐的女奴却美丽极了。她穿着墨绿色真丝织金的高领旗袍,柔软的颈子垂着一个安娴的弧度,十分动人。他正用手抚摸着奴隶的下巴,温柔地询问她的感受。 灯光几次变换,最后餐桌顶上的水晶吊灯大开,照射得现场纤毫毕现。 封皓然也被一束聚光灯包裹起来。在坐的都不自觉地向他看过去。 封先生今天穿了一身大牌的西装三件套,包裹着青竹一样的身体,低调内敛,风度翩翩。 他合上手里的讲稿,面向大家,侃侃而谈:“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在过去的一年里,凡尔赛仰赖诸位照拂,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凡尔赛宫的宗旨是提供最好的服务,杜绝可能的事故。SM作为贵族的游戏,无论是主人,抑或是奴隶,都应当自觉高贵,自矜自重。为了维持高品质的游戏质量,凡尔赛将准入门槛设定得极为苛刻,在这里,也多谢诸位贵客的理解和体谅。我仅代表凡尔赛行宫的管理人员,感谢这一年来诸位贵客的支持。新的一年,鄙所争取做到更好。” 他口中的贵客们,包括了在坐的和在跪的。真正的贵客并不一定是台面上光线夺目的主人,一场关系里,很有可能台下的奴隶才是普通人眼光中更加强势的那一个。 因此在作报告时,脱离了那个固定的情境,凡尔赛一定要尽力客观。这一点上封皓然一直做得很好,可能与他自己SUB的属性有关系,他的年终致辞,永远能让主人们和奴隶们同样感到妥帖。 “尊敬的奴隶们,请安静跪在主人脚下,尊敬的主人们,奴隶已经跪好,美食也即将上桌,我仅代表凡尔赛宫,祝愿您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桌子上还有几个空位,那是预留给凡尔赛宫内部高层人员的,那几个人正站在大厅四周,做最后的检查工作。 封先生和负责的侍应生交流了一个眼神,确认无误,他于是端起酒杯,宣布:“晚宴即将开始,请管理层的女士和先生就坐归位。” 待一切准备就绪,封先生微笑举杯起手中的酒杯:“凡尔赛行宫年终盛宴现在开始。至于我,”他故作无奈地摊手笑笑,说了句俏皮话,“似乎晚宴大厅并没有我的位置。我就遥祝大家新年快乐吧,Cheers!” 众人都给面子地笑了起来,遥遥同他举杯示意,晚宴就在波澜不惊的谈笑声中拉开了序幕。 然而只有封皓然自己知道,他下台的时候,已经是汗湿重衫,步履不稳。一双凌厉的眼睛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似乎要将他的后背烧出洞来。 是那个主宾吧,封先生心想,二十来岁的年纪,被凡尔赛宫邀请为第一男主宾,实力财力影响力,确实不容小觑。这种人,最好不要招惹上,封先生这样想着,几乎是落荒而逃了。 男主宾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动物夹着尾巴逃跑,回过神来问女主人道:“怎么说?为什么大厅里没有他的位置?” 女主人率性地往嘴里塞了一块圣女果,笑道:“封先生是我们凡尔赛的行政总裁,是个SUB,却又不认主,平时也不和客人一夜情,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禁欲生活。大概是现实生活中主人做久了,又一身正气的,我们这里也没什么DOM敢去撩拨他。他没主人,哪怕是不固定的搭档都没有,没有脚边供他跪。他又不是DOM,没办法上桌,晚宴自然没有他的位置。”她说着目光一转,笑意促狭了些许,调侃道,“怎么?汪先生看上了?” 汪熹轻笑,静静呷了一口红酒,将酒杯轻轻放回桌上:“明年年会,一定有他的位置。——就在我脚边。” 02 什么是真正的贵族?让我帮你找到独立的人格。 —————————— chapter02:贵族的游戏 封皓然夜晚的时候,是凡尔赛行宫的行政总裁。然而白天,总裁先生在现实生活里,有一个更为体面的职业。 放完元旦假日,封皓然回到国立文科大学,背着双肩包穿梭在校园里。 他长得嫩,穿着简单的白色冲锋衣,水洗蓝色牛仔裤,白板鞋,又背着双肩包,干净得就像一个大学生。 隔壁史学院的本科生还向他问路,询问他国学院的教学楼在哪儿,她要赶去上国学院封老师开的专业选修课。 封皓然惊讶地挑挑眉:“国学院封老师的专业课?你说的是《西周至魏晋的贵族美学史》?你也选了这门课?我怎么没见过你?” 女孩子眨巴眨巴眼睛:“这么巧哦?你也选了这门课?” 封皓然但笑不语。 女孩子解释道:“我选了课,但一直没来过,这不是马上期末了嘛,我来打听一下结业论文的题目。” 两个人于是结伴走进了教学楼。女孩儿叽叽喳喳地问他选修课老师的情况,问他封老师严厉吗?会挂人吗?作业留的多不多? 封皓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去了就知道了。” 进了小教室,妹子刚想说咱坐在一起吧,扭头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和自己一路走来,谈笑风生的“同学”径直走上了讲台,把书包扔在了讲桌上,拿起花名册,冲自己微微的一笑。 “这节课是本学期最后一节,多了很多新面孔啊,咱们来点个名,我看看都有谁第一次来哈。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过目不忘,见过一次的脸呢,就能立刻记住。来,第一个,安云!” 和他一路进来的女生哭丧着脸站起来了,颤颤巍巍举起左手:“到……” 封老师笑道:“不好意思啊,安云同学,今天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吧,结业论文多写两千字,请坐。” 点完了名,抓包了好几个平时不来上课的学生,不过封先生也能理解,选修课一般都是大家混进来凑学分的,他也刚脱离学生时代没多久,也理解他们,因此并没有特别为难,只在结业论文中多加了两千字。 底下被抓包的小鹌鹑们垂头丧气的,另一部分经常来上课的学生起哄打call,夸封老师果然过目不忘,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留下。 封皓然有些好笑,目光环视全场,想确认一遍真的没有漏网之鱼。然而他目光逡巡到教室一角时,突然愣住了,眼睛里流露出一点惧意。 ——封皓然从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一贯引以为傲的记忆力。 他竟然在一群荷尔蒙泛滥的傻逼鹌鹑里,发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虽然只见过一面,那双眼睛却已经深深印入了他的心里。 眼睛的主人,在傻逼学生们的包围中,冲着他挑眉一笑。 他背过身写板书的时候,又感觉到了后背的灼热,熟悉的温度,刺得他心慌。可惜这是课堂,他没办法落荒而逃。 在谁都看不见的地方,他汗如雨下。 那堂课封老师是怎么上下来的,他自己都忘了。总之是大失水准,事先准备好的贴切例子和俏皮话一个也没用上,干巴巴地讲了很多条理论。 结果课程严重缩水。刚刚讲了半节课,准备好的东西就讲完了。封先生有些心烦意乱,无力地叹了口气:“行吧,这学期最后一堂课,我也不强留你们,早点下课吧。结业论文写一写西周以降贵族美学范式趣味的变化,老规矩是五千字,课上我点名的那几位加两千。下学期开学一周内班长收齐了,交到国学院办公室。下课!” 学生们一窝蜂地走了,有几个封老师忠实的小粉丝叽叽喳喳围着他聊了一会儿天,封皓然一边应付一边抬起眼睛瞥向后面的那个人影,心惊胆战的。 一个长得粉白粉白的男孩儿在同行两个女孩的蹿腾暗示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封老师,我是隔壁国音的学生,特别特别喜欢您的课,您下学期还开别的选修吗?” 封皓然心神正乱,本来灵敏的感官完全被某人霸占着,并没有听出他话里别的意味,随口答道:“有的,下学期有一节《唐诗的印象主义与唯美主义》,感兴趣的话可以来听一听。” 国音的学生忙点点头,手忙脚乱地掏出了手机:“那封老师方便留个微信号码吗?我……我写论文的时候可能会有问题求助老师。” 封皓然虽然心神没在这里,这种事情却不会破例。他笑了一下,委婉地拒绝了:“我的邮箱留给你们了,有问题发邮件就行,我会看的。” 几个学生一同失望地叹了口气,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很有些不舍的离开了。 终于,教室里只留下了封皓然和汪熹两个人。 封皓然低着头收拾东西,磨磨唧唧的,想等汪先生先开口。等了许久没有动静,封先生抬头偷看一眼,却只见身前一座黑影,汪先生就站在他身前一臂的地方,微抬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抱臂笑看他。 封先生眼睛立刻错开了。他低着头,把散落的教案一张一张收进双肩包里,粗暴地拉上拉链。 一只手阻止了他。 “挺受欢迎啊,封老师。”汪熹调侃道。 封皓然定了定神,抬起头来直视汪先生,从表情上看,确实是无懈可击的样子:“你来这儿做什么?” 汪总挑起一边嘴角,俯身低声道:“有只迷路的小狗儿,在这儿等待我拯救呢。” “脱离了情景,你不能在现实中叫一个sub‘小狗儿’,”封皓然索性放下双肩包,掼在桌上。包里有电脑,在铁质的电脑桌上磕出不小的一声响动。他脊背挺直,目不斜视,整个人迅速恢复了从容和尖锐,“你也不能未经对方的同意,私自闯入对方的私人生活。我以为作为凡尔赛的男主宾,您应该清楚规则。” 汪熹向前欺上一步,逼近了他,吐气时鼻息就打在他的耳垂上:“规则掌握得倒是挺详细嘛,你实践过吗,封老师?” 封老师的耳垂立刻红透了,小小的耳垂像汁水饱满的石榴籽儿,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捏一捏。 但是他克制住了。 一个熟谙规则的DOM,从来信奉的是你情我愿,克制谨慎,来对方的私人生活逼迫,已经很丢他的脸了,更何况未经对方允许碰触对方呢。 要知道很多SUB,生活中都是考究高冷的精英,喜欢与人保持距离,非常讨厌被碰触。 不过现在看来,封先生并不是一个典型的SUB。 汪熹右手撑住墙,左手虚放在封先生的身侧,将封老师锁在玻璃黑板和自己的身体之间,强迫他抬起头看向自己:“小可怜,你对自己太残忍了。没有生活质量,没有性爱,每个晚上依靠想象,或者二维的画面,聊以慰藉。白天呢,就用衣冠楚楚来演示自己的不满足。共和国第一流学府的教授,最顶尖的精英级知识分子,新世纪的贵族,就过着这样的日子?封老师,太可怜了,连自己的欲望都满足不了,这就是你的生活吗?” 封皓然被他说的心里一缩,使劲闭了一下眼,然后睁开。他眼睛里平淡无波,所有的情绪都被压抑在平静的湖面下。他偏头避开他的钳制,背起双肩包扭头就走。 “看看你自己下的定义!”汪熹在他身后喊道。他声音不高,不疾不徐的,透着一股势在必得。他背诵封老师上课的笔记:“你自己的定义,什么是贵族?不论物质丰厚或寡淡,却不为物质所苦,有着独特的人生哲学和审美体系,独立于世界的人格和坚持的自我,有质量的生活和精神世界。” 封皓然站住了。 汪熹微微一笑:“你不敢正视自己。你觉得你的欲望是卑贱的,肮脏的,有悖于传统人伦和道德。说到底,是你没有独立于世界的人格和自我,你被世界裹挟,裹足不前,畏畏缩缩。你的生活没有质量,精神世界更得不到满足,这样下去,你永远只能沉沦在卑贱里,永远得不到救赎。” 封皓然肩头猛的一沉,他转过身来,第一次清晰地直视着汪先生,似乎能透过他的眉眼,看到他的心底去。 汪先生褪去了不正经的调笑,他温柔地看着他:“跟我来,我带你体验一下真正的贵族游戏。” 封皓然迷迷糊糊地跟上了他的背影,头脑里一时糊涂,一时清晰。一路上汪先生一直放着轻缓的音乐,让他的神经不那么紧绷了些。 车窗外人流如织,没人关心隔着一扇车窗的另一个世界里发生着怎样的暴乱和改变。 进入对方的家门时,封皓然回忆这荒唐的一个早晨,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这种口才,不去做老师,真是可惜了。” 门在身后自动落锁。 封皓然心里一紧。他不敢抬头,只好盯着汪熹衬衫的第五颗纽扣。 汪熹走到起居室一角,拿起玻璃瓶,自顾自倒了一杯洋酒。 他端着蜜色的酒液坐在沙发上,眉眼一厉,指挥道: “现在,把衣服脱了。” 03 DOM之间可以互相感觉到对方的气场,那个新来的DOM,绝世无双。 —————————— chapter03:封先生的奴隶初体验 封皓然倒是不拘束,也不扭捏。虽说是个SUB,封老师自问也是个纯爷们SUB。他也没有和别人玩过主人和奴隶的游戏,并不懂那种不情不愿的状态是一种情趣。 他只觉得,既然决定要玩,就要大大方方,开开心心地玩。 封先生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脱光了。 屋里气温很高,封皓然赤脚站着,也不觉得冷,汪先生的目光似乎带着烧灼的温度,让他莫名其妙地浑身发热。 他在凡尔赛见过这样的奴隶,敏感度极好,只是被他的主人盯着,就会全身发软,皮肤泛起桃花一样的粉红色,身体一颤一颤地,掩饰不住勃发的情欲。 封先生有点不适应,他不知道自己在汪先生眼睛里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也像他看其他SUB一样,觉得他们天真又卑贱,是欲望的奴隶。 这样想着,有些羞耻,他的身体却真的一点一点发软了,腿有些站不住,胯下勃起的热情开始颤颤巍巍地抬头,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他开始庆幸自己不够白。即使浑身泛上粉红色,应该也看不出来吧。 汪先生的喉咙莫名有些发紧。他仰头,把酒液尽数吞了下去。 “你过来。”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只有自己能听到其中隐忍的情欲。 封皓然艰难地迈过来了。他预感自己走出的这一步,会为自己的人生,打开一个新的开始。 汪熹的眼睛冲地面点了一下。 他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在凡尔赛做行政总裁,这场面见得多了,他心里清楚应该怎么做,只是事到临头,膝盖却怎么也弯不下去。 他笔直地站立着,双眼紧闭,眼睫乱抖。 汪先生站起来,走到他身后去。封皓然身高不算矮,但是汪熹高得实在过分,目测超过了一米九,肌肉也很结实。他肩膀平直,胸膛宽厚,很有安全感,也很有压迫性。 封皓然只感觉身后一堵火热的身躯靠过来。他赤裸的背靠上了对方穿着衬衫的胸膛。两个人的心脏贴在一起,毫无保留地交换跳动的频率。封皓然有些失神。 汪熹一口叼住他的耳垂,早在学校他就想这么做了。封皓然浑身一耸,继而僵住了。汪熹用手指和嘴唇吻过他全身,像对待琴弦一样,时重时轻。 “现在,”汪先生轻轻啄吻着封先生的侧脸,声音轻而缓,带着一点鼻音,像蛇勾引原初的人类始祖那样,蛊惑着渴望一尝禁果的人:“封先生,你想想看,你想要什么?你在些渴求什么?这里很安全,很私密,只有我们两个人,两个互补的人。这世界上,只有我最了解你。只有我能满足你。只有我能救赎你。” 封先生高高的仰起头,把头靠在汪总肩头,双眼失神,表情隐忍。 汪先生转到他的身前去,和他面对面站着,半揽着他,把手探下去,摩挲他身前笔直的一根。 他已经完全沉浸在情境之中了。 汪熹在他耳边轻轻一笑,然后突然厉声喝道:“跪下!” 封皓然的脊骨似乎被抽空了,灵魂一瞬间脱离肉体升腾而去。于是他看见自己腿软到站立不稳,跪在了沙发前。 “乖,”汪先生满意地笑了,奖励似的摸了摸他的头,“现在,抬头看着我。” 他抬头仰望,眼角似有泪痕。 “宝贝儿,你记住,”汪先生温柔地抹掉他眼角的湿痕,“你是被爱着的。这没有什么可丢人的,还记得来的时候我们怎么说的吗?这只是一个游戏,你可以随时喊停。我只希望在你承受不住之前,你能忘记外面的条条框框的束缚,享受一场酣畅淋漓的释放。” 封皓然抬头看着他,脸上几乎被眼睛里的情绪占满了。他的眼睛很漂亮,是那种不女气的好看,干干净净的一双眸子,因为常年在学校里,因而写着不合时宜的少年感。含泪时就好像含着一眼星星,看人时格外的讨人喜欢。 “你放心,我今天绝不进入你,也不会伤害你。皮桨,鞭子,锁链,这些通通不会出现——至少不是现在。所以放松,奴隶,现在我要和你讨论一下规则。” 汪先生说着半蹲下来,将他的姿势矫正了一下:“你的肌肉含量不行,体脂比有点高,虽然瘦,但不够结实,线条也不漂亮。以后每周末你来的时候,先做半天塑型训练,我监督你。” “每周末?”封皓然有些失神,“我只需要周末来吗?不是24/7的关系,仅限于周末?” 汪熹笑着摸了摸他的眼角:“时间由你定,你在这场关系里占据主导权。” 封皓然沉默了。 汪熹站起来:“你可以叫我先生,或者sir。初期我不需要你叫我主人,你可能不适应。你的安全词是‘master’,撑不住了就喊。” 封皓然噗嗤一下笑了。 汪总挑挑眉:“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对不起,先生,”封先生眼含笑意,“好像叫我带的硕士生的感觉,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汪熹故作凶狠。 “我要先教你仪态,奴隶,”汪先生声音带着点笑意,这让气氛没那么紧张,感觉像是做爱前的情趣,而不是阶级如此对立的调教,“你很优秀,也熟谙规则,但是对实践却几乎一无所知。” 封皓然把手放在汪熹的手上。他手指细长,又有力度,真的美的不可方物。 “你的一只手就可以让我硬起来。”汪先生一本正经地说着下流话,“年会那天晚上,我看见你站在台上,意气风发,丰神俊秀。在生活中一定是一个完全的主人。可是你的眼神又是那么渴望,又甜蜜,又隐忍,又孤独。我当时就想,我要定你了。我要你跪在我的身前,跪在我脚下,我要让你找到你自己。” 封皓然有些难堪,又有些被蛊惑。 他顺从地放松了身体,让汪先生把他摆出一个优雅的姿势。 “我喜欢你的眼睛,”汪先生轻轻亲吻他的睫毛,他嘴唇很干燥,只是皮肤和皮肤的接触,并不给人侵犯感,“瞳孔很黑,很亮,眼睛里有星星。像迷路的大型犬,可爱又正直,有着咬碎主人的力量,却无与伦比地忠诚。” “我喜欢你的嘴巴,”汪先生用手指虚虚地插进他的口腔里,模拟性交的频率浅浅抽插,“心形的嘴唇,粉粉的,让我想给你带上钢环口塞,把我的东西粗鲁地捅进你的口腔里。” “我喜欢你的乳头,”汪先生抽出手指,用湿漉漉的手指去弹拨他胸前的小果实,“粉嫩嫩的,充血以后是紫红色,看上去就很甜。” “我喜欢你的大东西,”汪先生最后点了点他胯下神气十足的东西,轻轻擦过前端,换回一声粗喘,“不很粗,但真的很长。很……很男人,有一种生机盎然的力量,很美。” 封先生被完全地掌握了。他放弃了挣扎,跟随他身前男人的动作,放任自己沉溺在海洋中。直到一道大浪打过来,他眼前白花花一片,耳边响起澎湃的涛声。 ———— 汪先生果然言出必行,他没有把他的东西捅进先生的任何一个部位,信守诺言,用手和语言给了他一次酣畅淋漓的释放。 封皓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性爱,结束的那一刻,他腿一软直接扑倒在汪先生的怀里,脑子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用思考,就像回到了生命的最初,回到了母亲的子宫里。 那个人的胸膛温暖又安全,把一切的压力和烦恼都帮他挡住了。 “我想您说得对,”封先生喃喃地说,“我确实应该找到自己。我现在好多了,谢谢您,先生。” ———— 再次回到凡尔赛行宫,他仍然是独自一个人,但是却不再时时感到芒刺在背。相熟的客人,不管是DOM还是SUB向他打招呼,他都一一回应,微笑着同他们寒暄,心情好极了。 他坐进办公室里,处理了几份公文,董事会的杜小姐牵着她强壮的奴隶走进来。杜小姐在凡尔赛宫叫做Duchess,是个彻头彻尾的女皇。她的奴隶仍旧带着笼头,肌肉结实,沉默如山。 Duchess是凡尔赛宫的女主人,虽然股份占比第二,但是因为圈子里的规矩,女士为尊,凡尔赛的第一大股东Knight,也被称为行宫的男主人,通常情况下并不管理凡尔赛的事务,只参加年终宴会,拿年终分红。 封皓然拿着文件向杜小姐汇报工作。杜小姐兴致缺缺,听完了他的汇报,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盯着他的脸说:“Professor,你认主了?” Professor是封先生在凡尔赛的名字,一个DOM气息十足的名字,曾经有好多SUB心仪封先生长相帅气,以为是一个温柔的DOM,来自荐枕席的。 封先生诧异地回望向杜小姐:“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Duchess诡秘地笑笑:“DOM是能够闻出另外一个DOM的味道的,更何况你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重获新生啊。让我猜一猜,能有这种手段的,大概是那位新来的主人吧?他叫什么来着,Masterpiece,绝世无双。” 04 封先生和汪先生都很勾人,要互相栓好了才放心。 —————————— chapter04:B先生的恶意 四月份,一个礼拜六晚上,封皓然从凡尔赛出来,送一群客人去停车场,顺便洽谈下一年的广告和注资。 凡尔赛除了是家俱乐部,其实也算是这些圈内人社交的平台,这个圈子里年轻人也多,都是追赶潮流紧跟新鲜的。有几家酒商承包了店内的酒水,也有做些成人玩具设计的公司,大多有些业务往来。 几位贵客都很好相处,广告份额投入得也很大方。一行人中一半是主人,另一半sub更是一幅金领精英的样子。这些人平日里位高权重,责任如山,也只有周末能来凡尔赛疏解压力,调整心态。 谈完了正事儿,大家各自靠着车,抽了枝烟,聊起天来。 一个DOM感慨道:“现在这个圈子里,做主人真是越来越累,一个好主人亚历山大,相反sub们就开心多了,只需要享受就好了。因此这样看,sub才是纯解压的,做主的才是真爱啊。” 其实说得也不无道理。说实话,一场关系里看似主人是强势且更安全的那一个,这都是给圈外人的感觉,真正玩进去就知道了,玩得深浅高低,其实恰恰是sub决定的。 这个论调得到了主人们的深深认同。 还有一个DOM拧熄烟头,笑道:“就这样,那些小sub们还不满足,挑剔极了,一个个还想找经验丰富手段高超的,凭什么呀。有个主人愿意接手就跪着烧高香去吧。” 他叫Bigar,是凡尔赛新来的,很多规矩不太懂,也没什么经验,偏偏其他知名DOM和sub之间都已经很熟悉了,自成一个圈子,他也打不进去,别人也不怎么接纳他。 这话说的有点酸,几个sub都不太高兴,圈子里是sub,人家现实里也是位高权重的,一朝翻脸气场居然也不弱。 一位穿着板正的黑西装的sub冷笑道:“呦,您这种心理,和娶不着媳妇儿骂女人势利眼的卢瑟有什么区别?” 封皓然看情形不对,立刻打圆场,笑说:“区别还是有的,他需要的一个sub,那些卢瑟却需要一个女王。” 不管sub还是DOM,对封先生都还蛮尊重。几个sub没再争执下去,前前后后上车走了。说到底大家都是来玩的,也没有想在圈里找一个固定男朋友的意思,没必要太遵守上下尊卑,一眼不合从此陌路而已,bdsm圈并不像外界想象的那么没有人权。 封先生吩咐值班小弟,给几位总殷勤地打开车门,他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微笑着目送走了他们。 现在地下停车场只剩下了封皓然和一群DOM。 话题便转移到了在场的一位DOM身上。 Colonel在A市的一家有名的互联网公司做事,也是凡尔赛的早期会员之一,是个稍微有些暴虐的DOM,但是度一向掌握得很好,人又长得帅气,又有情调,有些疼痛型sub一直很追捧他。 他最近蓄了一个私奴,来凡尔赛只为了健身聚会,不再玩儿了。其他几个主人就调侃他,说他被狗钳制了。 他摆摆手,笑道:“你们没蓄过私奴,体会不到藏獒的好处,那些不认主的小流浪狗儿,根本没法跟私人调教的定制款比。”言谈间颇为得意。 脱离了情景,这些人都是挺好的朋友,因此说话也没什么顾及。 这话其实稍微过分了些,封先生就笑骂:“说流浪狗可过分了,当这儿没有会咬人的了,是不是?” 封先生在凡尔赛宫,曾经因拒绝过最多的DOM而闻名圈内。有个看不惯他的DOM,暗地里经常嘲讽他是流浪狗。这些私底下的事儿,其实封先生知道,他只是懒得搭理。 这些旧事朋友们其实都是知道的,这时候提起来大家纷纷出声嘲笑。 其中一个笑道:“我说你们几个也是,说话多少也注意一点,气走了那几位祖宗不说,这同行的还有个奴隶呢。” 他指的自然是封皓然。 Colonel立刻拱手,说:“sorry,实在是对不起,您这气场,您这架势,真心忘了您是个奴隶。” 一旁的另一个DOM也笑:“Professor,你真是个纯sub吗?这世界上真有主能压住你吗?” 封皓然想起了那个人,低头一笑:“我已经找到固定的partner了。我们很合拍。” 正说着,他的固定partner打了电话过来。封先生接了电话,含笑问好,称呼他先生。 他接着电话,以目光示意,在场几个人都表示理解,他便转身离去。 “了不得啊,”Colonel笑道,“这可是个大新闻,凡尔赛的Professor认主了,说出去不知道会伤透多少DOM的心,我记得可有几个DOM立誓要拿下教授的一血呀。” 另一个也笑:“何止,那些小sub也该委屈透了,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教授碰壁,从此转行做S呢。” 大家都善意地哄笑,只有Bigar瞪着眼,看着封皓然远去的修长背影,失声问道:“Professor是个sub?!” Colonel挑了挑眉:“封总一直是sub,之前没有DOM而已。你不知道?” Bigar眯着眼睛,摇了摇头。 半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舔了舔嘴唇。 05 他的奴隶应当通晓一切主人的技艺,拥有贵族的品格。在这之外,在情景之中,才是专属于他的性奴隶。 —————————— chapter05:第一个周末 这周末封皓然和他的partner进行了一次深入的交谈。 起因是汪先生为他指定了一份日程表,他对其中的几项运动很有意见。 分歧的根源,在于他们两个的不同的理念。 在汪先生心目中,他的奴隶,在脱离情景的状态中,在生活层面和哲学层面,首先应当是一个“主人”。当然,这里的主人不是指dom,而是指区别于一般庸俗大众的绅士。他的奴隶应当通晓一切主人的技艺,拥有贵族的品格。在这之外,在情景之中,才是专属于他的性奴隶。 这个理念,两个人没有什么分歧,然而问题出在他们对“主人”这个概念的理解上。 汪熹是一个很西式的人。 他的整个青年时期都成长在欧洲,从饮食到衣着,方方面面都西化的很严重,甚至可以说,他的价值观念就是在西方体系下构建起来的。 他以为的“主人”,沿用的是古罗马的内涵。 主人的技艺,当然应当以战争艺术为首,贵族的生活,完全是以包括战争在内的一切暴力手段为根基的。再加上他的职业原因,枪械,格斗,极限运动,各种坐骑的驾驶(包括但不限于各式车辆,游艇,直升机),是他认为一个合格的绅士所必须具备的素质。 但是封先生可不一样。他的本职是国文大国学院的教授,主攻美学方向,他的审美趣味是典型的中国现代知识分子型的。以唐宋以前士大夫阶层的价值观念为内涵,吸收少量的西方现代的人本主义精神,偶尔还会有两周以降贵族的趣味范式的回溯。 他所理解的绅士概念,最基本的特点,应该是一种安娴静谧,充分尊重个体自由的生活,绝对拒绝暴力和争斗。枪械和开车什么的还好说,毕竟君子六艺中有射御两项,勉强也算绅士的技艺。但格斗和体能训练是万万不能接受的,脏兮兮一身臭汗,没有丝毫美感,且不优雅。 但是汪熹毕竟是主人。他半哄半骗的,强迫封皓然接受了这个条件。 封皓然因此每周末,大清早就必须起来,被迫和汪熹一起健身。汪熹做增肌和力量训练,封教授做塑形和柔韧。 一起运动一个小时,封教授只能瘫软地从瑜伽球或者防滑垫上下来,看着汪先生充血的胸肌既羡慕又迷恋。 一起吃过早餐,两个人就分头去忙自己的事情。汪熹平时很神秘,办公就在自己书房里,在外面只能听见电话忙个不停。 家里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很多人,大都一身黑色西装,表清冷峻,脚步匆匆。反正一看就不好惹。 汪熹说这周末有些急事,来不及调教他,只要求每个整点送水进来。封先生乐得再做一周的心理准备,因此并不急切,听从他的要求,掐着点去送了几次咖啡,每次推门进去,都能看见满书房立了一地的黑衣人。 封皓然其实心里有些抖的,然而做老师的,不怯场的本事多少还是有的。他目不斜视,伺候完汪熹就直接出去,丝毫不理会一群人打量的目光,不多听不多看,也不打问。 不需要送咖啡的时候,就猫在阳台,任客厅人们来来往往,自己玩自己的。汪先生家有个很明亮很宽大的阳台,半封闭式,铺着矮矮的木质榻榻米。封皓然把自己常看的书都带过来,在阳台上看书吃水果晒太阳。 他穿着汪熹的衬衫和水洗牛仔裤,他比汪先生瘦很多,整个人便被柔软宽松的布料包裹起来,时间久了,身上就沾染了汪熹的味道。 因此过完周末,封皓然回到学校,换回自己衣服的时候,竟然不适应了很久,原来感觉合体的衣服变得又紧又硬。 封皓然多年失眠,青年教授的名号外人看去体面,其中科研和教学的重重压力,也只有学术界的人自己才明白。这个周末,合理的运动、饱满的睡眠,最关键的是解压的性生活,让封皓然气色好了许多,一股被滋润过后的样子。汪熹惯用的香水味粘在他皮肉上,慢慢浸润到骨头里,透过层层衣衫传出来,有一种暧昧而浮动的香味。 第一排的学生们哪受得了这个,正是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时候,封教授讲课时眼睛一抬,回身时腰身一摆,或是走动间暗香浮动的味道一勾,大胆的女学生们便立马敢出声调戏他。 他确实是更受欢迎了,这是发生在他身上,显而易见的变化。然而更深层次的变化,他不敢细想。 封皓然有些苦恼,有些害怕,又有些甜蜜。 06 假期从周五开始。猜猜主人先生会送给总裁先生什么礼物? —————————— chapter06:礼物 第二个周五的下午,封皓然站在大课的讲台边,苦恼极了。 原本他今天下午没课的,他和汪熹约好了,下午一起去逛街,吃晚餐,然后做一些放松又腻人的小游戏,为即将到来的周末做预热。 然而同教研组有个老师今天做胎检。这位女教授挺不容易,读完博士,三十多岁才结婚,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终于迎来人生中的第一个小家伙。大龄产妇,样样都需要留意一些。封教授自诩绅士,这种事情只要女士张口了,他是怎么也没办法拒绝的。 两点零六分,学生们差不多都到齐了。 封皓然一边打开多媒体,一边硬着头皮拨通了主人的电话。 汪熹当时刚开完会,正同几个中层以上管理吃午餐。 看到来电名称,他直接做手势,打断了几个人无聊的恭维和无休止地拍马屁。 “怎么了?”汪熹语带笑意,“什么时候去接你?地方我订好了,今天送你一件礼物。” 封老师听到这话,更加不好意思了。他反射性站直,尴尬地说:“对不起,先生,我……我恐怕要失约了。” “哦?”汪先生饶有兴趣地挑眉,“宝贝儿,你想好了,第一次正式约会,你确定你要失约吗?” 封皓然不知道想到什么,脸突然红起来了,语气无奈地解释了这边的事情,然后请他的先生见谅。 汪熹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窗边,避开了旁人耳目,这才笑说:“宝贝儿,四点钟,我去接你。咱们今晚的游戏要做点小变动,作为给你不守信用的惩罚。” 就因为汪熹的这一句话,封教授课间一直有些心神不宁。讲课时还好,毕竟注意力没放在某些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上,但是课间的时候,思绪就漫无目的,总是想起汪熹带着笑意的脸,汪熹用有些严厉的声音,懒散地说:“今晚要惩罚你。” 浑身过电似的,狠狠一紧复又一热。 四点钟结束大课,学生们一窝蜂组团跑出去浪了。因为今天是周五,有人要连夜回家或者去恋爱对象的城市,因此格外地着急,不过两分钟,整个教室空空如也,只剩下多媒体嗡嗡的声音。 封皓然抬腕看了看表,漫不经心地把讲稿和笔电塞进双肩包里,拿出手机等待来自主人的召唤。 他靠在多媒体桌前,长腿随意地交叠摆放,随手刷开微博。 他的私人账号没关注几个人,无非是几个圈里的朋友。Colonel发了一条微博,高清图片,是他家的私人犬的背影。确实好看,以封教授这个sub的眼光看来,都很欣赏。 那个奴隶肩宽腿长,皮肤莹白若雪,在强射灯下反着牛奶色的光。他背部线条流畅,腰肢劲瘦,被裹在几根黑色皮绳里,黑白交缠。背影半起半伏在沙发上,看不到脸,但整个动作欲言又止,暧昧浮动,镜头语言的张力被散发到极致。 封皓然点了个赞,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手机却被从背后一下抽走。 封皓然心里悚然一惊。完蛋了!暴露了!这是他心里的第一个念头。 他飞速地回过头去,伸手要抢回手机。 身后站着的是汪先生。 封皓然吓了一跳,看见是他才喘过来气,回过神来才觉得心跳极速,双腿发软。 “先生,”他先低头问了好,然后放任自己慢慢放松下来,栽在汪熹的肩膀上,“您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别人……” 汪熹环抱着他,另一只手刷开他的微博,似笑非笑:“你还知道怕?大庭广众,你都在看些什么东西,恩?” 最后一个鼻音又短促又严厉,带着强势的压迫性,响在他的耳边,性感得无可救药。 封皓然无言以对。 汪熹点点屏幕,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然后摁掉锁屏,把手机扔回他怀里。 “走了,带你去个地方,”汪先生率先迈开大步往前走去,“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汪熹把他带到了一家手工皮质品的店铺。 这家店铺开在什刹海附近,一条连车都开不过去的小破胡同里。 汪熹把车停在路口,然后带着他的小奴隶,一路穿过胡同。那些胡同又窄又旧,头顶上挂满了衣服,还有混乱的电线,旁边杂乱地停着自行车,墙边还垛着大爷大妈们存冬的白菜。 一条胡同之隔的什刹海边,酒吧鳞次栉比,一路往巷子深处走,还能听见酒吧传来的靡靡之音。一个有些沙哑的女生就着吉他唱着自己的歌。 封皓然暗暗听了几个段落。 汪熹已经走到了胡同尽头,一家破败的门脸。他推开门,扭头封皓然挑眉一笑:“欢迎来到宠物之家,我的小奴隶。” 宠物之家里面,比外面门脸要干净得多。装潢粗野,包裹着皮革,原木和钢铁的装饰,一进门的照壁上,贴着一张巨大的……人体艺术油画。 画面上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肌肉结实,脸庞阳刚,浑身被七八条铁链锁着,脖子上束着皮革项圈,身侧一只手伸出来,勾出他的舌头,抚摸他的嘴唇。 封教授站在门口欣赏了一会儿,大概猜出来这是个什么地方。 主人家迎出来,向汪熹打招呼:“呦,稀客啊,瞧瞧这是谁?” 他朝汪熹身后看过去,见封皓然有些局促地站在汪熹身后。他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天啊天啊!竟然真有这么不长眼的奴隶,准备跟着您了啊?” 那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瘦削苍白,穿着紧身T恤和松松垮垮的吊裆裤,看上去和汪熹很熟。 汪熹挑唇一笑:“回去跟你主人说一声,就说我说的,你这张嘴,欠操了。” 瘦削青年啾了啾嘴,仔细打量着封皓然。 封皓然冲他笑了一下,难得的有点手足无措。 汪熹拍拍他的肘侧,对那青年说:“我来取我之前订做的东西。” 他说完低头笑看封先生,眼神里带着促狭的揶揄:“那是送给你的礼物。” 07 五环契约和一次调教。 —————————— chapter07:五环契约PART one 那是一套很漂亮的……五环。 先入眼的是一只项圈。 皮革的部分打磨得很精致,又有明显的手工的痕迹,黑色的漆皮,边角的地方,细心地压刻着两个人的姓名缩写。黄铜质地的D型环,接口几不可见,闪着低调的金属光泽。银白的链子接在D型环上,轻轻一动就有刷拉刷拉的响声。 想象着这只项圈戴在自己身上的样子,封皓然不由自主地脸红了。 汪熹用食指和拇指去摩挲他的耳垂,坏笑道:“我的小狗儿耳朵怎么红成这样?想到什么了?” 封皓然无奈地看着汪先生,用眼神讨饶。毕竟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封总自问做不到凡尔赛宫里那些小皮孩子一样,没羞没臊,在外面一口一个主人。 汪熹也懂,并没有在外面迫他。回家以后他有的是手段。汪先生这样想着,把项圈拿起来,食指挑起封皓然的下巴,手指灵活,给他系好了项圈。 他故意系紧了一环,勒得喉咙口有点痛,呼吸微微不畅。 汪熹把铁链挽在自己右手上,微微一拽,封皓然不由自主向汪先生怀里倒去。汪熹冷笑着捏住封教授的下巴,小声道:“现在不答话,回去让你说不出话来。” 封皓然不知是被禁锢的,还是想到了回去以后的场景,耳尖红得几乎要滴下血来。 项圈下面是剩下的四枚环。 两枚小巧的耳环一样的东西,只是角度很奇怪,环面在正中间,还歪着,不像是寻常的耳环。铂金的质地,很低调的颜色,其中一枚却镶着一颗红豆大的钻石。 封皓然半躺在汪熹怀里,接过汪熹递给他的环,拿在手里前后左右地看。 “知道这是什么吗,宝贝儿,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这是耳钉吧?”汪先生半拥着他,咬住他的耳垂,撕扯了一口。 封总毕竟是顶级SM会所淫浸过的,刚刚拿到手,一时没往那个方面想,汪先生都这么说了,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身体反射性地战栗了一下,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种痛觉。被狠狠揉捏乳尖,火热到失去知觉的胀痛,针刺扎入乳尖的锐痛,然后是源源不断的细碎的刺痛,瘙痒,随着血液的流动一蹦一蹦地痛。 封皓然是个精神M,渴望被统治,被管理,全然的掌控和适当的羞辱。他不是那种渴望疼痛的类型,单纯的疼痛很难取悦他。但是穿乳环并不是单纯的疼痛。 在最私密的地方穿上洞,带上环,被重重衣衫掩映,表面看不到什么痕迹,只有褪下衣服,才能看到主人加诸其上的烙印。这种被掌控的感觉太强烈,仅仅是想像,就让封皓然呼吸急促。 其他的东西是什么,封皓然已经心里了然了。 五环,主奴契约中最牢固的一种标志,一对一的调教,时长以一生为界限。——这几乎等同于圈外人的求婚了。封皓然眼前仿佛炸开一簇又一簇的烟花,炸得他头晕目眩。 果然,除了颈环和两枚乳环,木盒底部还有另外的两个小盒子,放置着指环和阴茎环。 汪熹没有在这里打开那两只盒子,除了项圈以外的东西,汪先生收拾好了放回了木盒里。封皓然有些诧异地望着他。 “你以为你的礼物是五环?不,宝贝儿,你太心急了。”汪熹把封皓然扳过来,把项圈整理好,链子贴身塞进他牛仔裤兜里,然后为他系上衬衫的扣子,“我们得一样一样来,先从最初级的项圈开始。” 封皓然今天穿了白色的休闲衬衫,领子不算很高,堪堪遮住项圈。从外表看,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有什么不对。但是一旦走起路来,链子碰撞哗啦啦响起,封先生听着铁链撞击的声音,整个人都沉浸在某种难以言说的氛围中。 他隔着白衬衫揪住胸前的铁链,希望它不要发出太暧昧的声音,然而并没有多少用处,随着他走路的动作,铁链响出细碎的声音。 从胡同走回车里的这一路,封皓然就被这种声音折磨着,他总是疑心这一路遇到的大爷大妈们,早就发现了掩藏在他衣衫里的秘密。 就在这种焦躁和羞涩中,汪熹一路疾驰,载着他的小奴隶驶回了自己的别墅。 一路上的精神调教,让封皓然始终维持在某种将至未至的半山腰上。他一进屋门,看清了屋里的摆设,腿脚就有些发软。 汪熹为了这周末的游戏,把整个客厅布置得色气盎然。主坐是一张南欧风格的行军椅,高大的椅背,宽阔的扶手,椅子上的金色毯子一半迤逦在地上。 椅子脚边有一张羊皮,刚刚够一个成年人跪伏。 封皓然不由自主地跪在了那张羊皮上。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汪熹却迟迟没有到。封皓然眼观鼻鼻观心,呼吸略有些局促。 又等了一会儿,汪先生还是没有来,小奴隶不由自主地回过身去,想看看门口。他甫一动,脖子上的铁链就哗哗响起来,身后一条皮鞭呼啸着舔上他的脊背。 封皓然痛呼了一声,难以抑制,向前栽去。 主人的声音冷厉而残酷,从他身后传来:“奴隶,放松你自己,感受我赐予你的一切。不许出声,不许躲避。” 我们已经进入了情境,跪在地上的人绝望地想到。 汪熹一共鞭打了他九下。并不很痛,至少全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带起的风声和冲击力大过于真实的疼痛。正是这一点让他备受折磨。 那种疼痛正好维持在,不会让他软下去,而又给他一种提醒和折磨的范围中。他难以抑制地勃起,胯下很快就鼓起了很可观的一团。 他鼻翼快速贲张,强烈的快感和项圈的束缚让他心率加速,整个人沉浸在情欲之中。 他低头喘息,双手紧紧握着膝下的羊皮垫,额上汗珠淋漓,一朵一朵地滴在垫子上。 汪熹慢慢转到他身前来。 他低着头,只能看到汪先生的靴子,黑亮的漆皮,长到小腿,亮的像镜面一样,反射出他情欲满载的一张脸。 他情不自禁发起抖来。 汪熹右手拿着鞭梢,不时地拍在左手,鞭子尖儿就低垂下来,扫在奴隶的眼前。 封皓然难以自制地俯下身去,亲吻那节鞭头,膜拜给予他无上痛苦和无上快乐的东西。 “抬起头来,”汪熹冷声道,“我要教给你奴隶的仪态。” 抬起头来的时候,封皓然胯下的东西一瞬间暴涨,嘴巴里泄出低低的呻吟。——汪先生今天穿的实在太性感。 为了配合行军椅,他今天穿着一身戎装。 双排扣,黑色立领军装,配合着黑色的多股皮鞭,那股禁欲又色气的感觉,让封皓然再难抑制。他眼神疼痛急切,鼻子里却漏出甜腻的喘息。 “双手背后,”汪熹命令道,“挺胸抬头收腹,低着头做什么,当我汪熹的奴隶,让你这么丢人吗?” 封皓然呜咽着摇头,说不出话来。他背后的衬衫被抽开,勉强挂在身侧,项圈完全暴露,铁链随着身体的颤抖而抖动着。 “今天的事情,我了解了。帮女老师代课对不对?很绅士,很棒。虽然你做的很对,但主人还是不高兴,主人要惩罚你。” 08 一个字简单又粗暴:咬 —————————— chapter08:惩罚 “今天的事情,我了解了。帮女老师代课,很绅士,很棒。虽然你做的很对,但主人还是不高兴,主人要惩罚你。” 汪熹微笑着,鞭子几下对折,被他握在手里。 “教授先生,你在讲台上的样子真让我着迷,精明,干练,专业,学识渊博并且风趣幽默、娓娓道来。我其实一直在门后看着你,看得我都硬了。” 他说着,拉过封皓然的手,让他的手背蹭过自己的胯下。封先生在垫子上跪着,被他拽了一个趔趄,肩膀塌下去,只有头高高扬起来,眼神迷离恍惚。 “我多么想扒光了你,就在讲台上,在你所有学生的面前,你知道你的学生们怎么讨论你吗?嗯?”汪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开门的时候我都听到了哦,她们说你性感,禁欲,风轻云淡,私底下一定高冷又骄傲。” 封皓然仰头看着他,鼻尖微耸,似乎是在嗅着他所迷恋的气味,被他描绘的那个场景深深战栗。汪熹把他的脸拉近,贴在自己小腹,观察他脸上细微的表情。 意乱神迷。教授先生已经完全没办法听懂主人先生在说什么,对方的味道之于他,就像是信息素,上好的春药,挑逗着他勃发的情欲。 “我的小狗儿,”主人先生挑眉笑道,“她们肯定想不到,她们以为的那个禁欲又冷淡,温柔又高傲的封教授,在他主人的身下是这个样子,太热情了,宝贝儿,我都有些不忍心了。” “那就……”封皓然从喉咙里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双手去拉主人的裤链,“那就给我啊,您的小狗儿真的忍不住了……” 汪先生向后躲了一下,避过了:“哈,什么时候给你,怎么给你,给到什么程度,是主人说了算的,主人没有发话,你就只能忍着。” 教授先生懊恼地低下头。 “你没有学过这个,”汪先生摩挲着他的喉咙,“我怕你弄伤我,又怕玩的不尽兴。” 他想了想,转身去柜子里取了什么东西,封皓然就跪伏在原地,右手握在自己勃发的下体上,艰难地喘息。 汪熹走到他身后,把手里的东西给他勒上。是一枚口环,用皮质的带子束在脑后。口环是一枚金属圆环,有点粗,牙齿咬合之后,中间就被撑出来了不小的一块空间,可以供什么东西自由出入。 “活动一下你的牙齿,”汪熹低声吩咐道,“太紧的话告诉我,别把牙口勒坏了,我不喜欢没有牙的小狗儿。” 教授先生说不出来话,支吾了两声,示意没关系。他的牙齿被牢牢撑开,舌头也被口环压住,没办法闭拢,也没办法吞咽,不一会儿就留下来了一摊口水。 “这样就没问题了,很轻易就可以玩深喉。”汪熹微笑着,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与他语气毫不相符的,是他身下的动作,他迅速地拉开裤链,狠狠撞了进去,一口气撞到了底。身下之物被湿热的口腔包裹的快感,让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喟叹。 封皓然被噎得头晕眼花,眼角甚至被逼出了几滴泪。那东西在他口腔里跳动,带着勃勃生机,和热烘烘的主人的气味,一路摧枯拉朽一样,撞进他的喉咙深处,摩擦着娇嫩的喉口。他几乎是瞬间被点燃了,急切地吞去。 汪先生指挥他:“深呼吸,别着急往下咽,先把呼吸调整好。” 他依言做了。 鼻腔里全是主人的气味,血液里鼓噪着想要吞噬一切的欲望。 “想象这是什么东西,”汪熹声音很低,带着些哑哑的情欲,“想象你是用哪里包裹着它,服侍着它?不不不,绝对不是嘴巴。” 他意有所指地擦过他的嘴唇,鲜红色的唇,湿润润的,像暴雨中的花瓣,被肆意改变着形状。真残忍,他想,但是真迷人。 ………… 狂风暴雨一样的海浪之后,封皓然呛咳了一声,胸膛剧烈起伏,情绪慢慢平复。 汪熹单手扣在他脑后,替他解开口塞的钳制,另一手扶住他的下巴,抽出他的大家伙,在他唇边打着转,逗弄他。 “结束了吗?”教授先生抬起头来,眼角泛红,眼神里有水润润的光泽打转,嘴边还有未吞尽的浊液。 “你不会以为,这是对你的惩罚吧?”汪熹挑起一边眉毛笑道,“这是奖励,奖励我的教授先生越来越成为一个合格的绅士了。至于惩罚,还没有开始呢。” 他说着,穿着军靴的脚微微抬起,轻轻踩在奴隶的胯间。 封皓然微微变色。 主人先生用脚尖拨弄着脚下生机勃勃的一团,一边玩,一边指挥着:“膝盖分开,双脚合拢,别忘记你的仪态,奴隶。” 封皓然照做了,双膝打开得大大的,将最致命的弱点暴露在他主人的面前。他呼吸急促起来,数次深呼吸试图平缓下来,却一直没有成功。 “今天惩罚的内容是忍耐,”汪熹露出一点温柔的笑意,“在我说可以之前,你不能射出来,多么渴望都不行。” 教授的脸色一瞬间僵硬了。 继而换成了渴求。他恳求地望着他身前的人,他可以选择带给他快乐或者痛苦,可以让他忍耐或者给他新生。那是他的主人。 汪熹不为所动,他脚底在他胯下打转,隔着一条牛仔裤,他肆意蹂躏着那团欲望。察觉它无法忍耐时,就稍稍离开,察觉到它有些萎靡,就重重踩下。虚虚实实之间,他牢牢掌控着对方身体的密码。 “我真的不行了……”他急促喘息着,眼前茫然。 汪熹轻声一笑,用脚尖点了点硬挺的小东西。 “忍着。” 封皓然一声呜咽。 又过了一会儿,封皓然摇了摇头:“不行……我真的不行,我忍不住了……”声音里已经染上了哭腔。 汪熹不为所动。 “求求您,求求您,先生,求您。” “忍着。”汪熹声音残酷无比。 封皓然死死攥住手,强忍着身体里一波一波的热潮,浑身泛红。 忍耐练习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封皓然就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来来回回,到最后已经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方,视网膜里只有炽烈的灯光,和灯光下的那个高大的身影,生而为王。 他的信仰,神明和归宿。 最后,汪先生轻轻在他耳边说:“射出来。” 他眼前瞬间一道白光,双手在背后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直接被带上了无与伦比的山巅,四周云雾缭绕,四射金光。 他把头猛的扬起来,睁开眼看着主人的眼睛,那里面温柔的洪波里,只有他自己。 “情境结束。” 汪熹微笑着搀起他瘫软的身体:“奴隶,你真的很棒。” 封皓然闭着眼睛,瘫倒在汪熹的怀里。心里只感觉丝丝缕缕的轻松和愉快。似乎连日的压力和疲惫一扫而空,随着他的呻吟和体液,排出了灵魂之外。 “您知道吗,”封皓然双眼放空,望着虚空里的一点,“认识您之前,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很自由,但是又仿佛站在一个巨大的牢笼里,四周都是盯着我的眼睛。” 他说着,伸手去摸主人先生的脸,他的五官刀削出来的一样,很深刻,然而眼睛却很柔和。 “认识您之后,您就是我的牢笼,困住我,禁锢我,占有我。但是,我却感觉我很自由,很松快。” 汪熹听到这话,抑制不住地笑起来,一口整齐地小白牙露出来,像个孩子一样甜。 封皓然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仰头吻了上去,唇齿交缠。 “越来越放肆了。”一吻结束,汪熹狠狠抽了封皓然绯红的屁股一掌,笑骂道。 封皓然安然受了,眯起眼睛,伏在在汪先生肩头偷笑:“不好意思,都是您自己宠出来的,您把我惯坏了。” 09 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不必羡慕旁人,我们慢慢走,两个人一起,总能走很远很远的。 —————————— chapter09:女公爵和她的骑兵 封皓然从超市出来,提了主人先生爱喝的酸奶,各种大叶菜,水果,用来给主人先生榨蔬果汁。另一个塑料袋里,装的满满的,是各种肉类。 从上个月开始,封皓然就拎着行李打包入住了汪先生家。这个月以来,封皓然偶尔想起这么一段危险的关系,也有些心惊胆战。 当初说好了周末才发生的关系,说好了他在这场关系里占据主控权,然而事实证明,一个DOM和一个sub之间的约定,是很难真实地奏效的。他管不住自己的欲望,更管不住自己的心。 好在两个人同居以后,并没有因为家务,金钱,或是其他的什么而产生隔阂。封皓然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的主人会把自己调教成一个专业的奴隶,贴身随侍,衣食住行,饮食起居,无所不包。 然而事实却正好相反。 他们家的家务有保洁阿姨,不需要封皓然动手;穿衣搭配,汪熹有每日不同的场合,封皓然不曾过问他的行程,当然无法代劳;有时候甚至连洗澡,汪先生都不许他自己来,兴致勃勃地要给宠物打上香波,把他搓出一身泡泡,仿佛乐在其中。 汪熹是个生活习惯很好的人,对很多物质上的欲望寡淡到近乎苛刻的程度,他身上有种Old-fashion们特有的老派传统,东西挑品质最好、价格最贵的买,然而买回家去爱惜使用,一用数年。现代人那种不求质量,用过就丢的坏毛病,汪熹不太瞧得上。他的西装和皮鞋封先生曾经偷看过,每件都是大师手笔,价格咋舌,然而终身包修包改的那种。他还曾亲眼见过汪熹嘱咐人将一条手工领带寄回意大利,因为领带沾了酒液,裁缝铺收到后会全部拆掉,清洗干净,重新缝制好,再寄还回来。因为这种老派的消费理念,汪熹家里没多少闲置的东西,也并不脏乱。 封皓然在主人家住着,不仅没能锻炼出全套伺候人的本事,反倒把自己养成了一个废物。 汪先生对他有种变态地掌控欲。 他的衣食住行,饮食起居,汪先生都要亲自动手,亲身过问。汪先生厨艺不错,家常菜偏西式,全麦面包,煎鸡胸肉,煎牛排,煎鱼柳,凉拌或者白灼的蔬菜,鲜榨的时令蔬果汁。总之就是低盐低脂,健康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封皓然跟着他吃了几天,体脂比明显下降,皮肤也变好了,甚至精液的那种腥苦味道都淡了很多。 健康是健康,可是今天,封皓然实在忍无可忍。他现在真的觉得,做S的都是怪物,从饮食就能看出来,他们对自己的管理和控制力,已经强到了近乎变态的地步。 也只有他们这样的人,才能在性爱这种事上,还能保持极致的冷静和隐忍吧。有好几次他都感受到了先生勃发的情欲,然而对方硬生生忍耐下来了,将他撩拨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兽欲才会猛的破椵而出,一击必中。 我们做奴隶的,可没有那么变态的自制力。封皓然心想。他受够了草叶子,准备今天给可怜的自己开个荤。他买了一袋排骨,默默在心里打着草稿,模拟情境,假设实验。假如一会儿先生不许他烧排骨的话,他要怎么做到态度很顺服地坚持意见。 “不管了!”封皓然皱着眉头脑补,“不管他说什么,没用,今天我就要吃排骨,我一定要吃。” 他提着东西拐入停车场,放置妥帖,关上后备箱刚想离开,就见旁边的一辆玛莎拉蒂打了个嚣张的双闪。 他扭头看去,副驾驶的窗户慢慢降下,露出一张戴了墨镜的脸。 是Duchess,杜女士一头栗色大波浪卷发,妆容精致美艳,热带香水浓烈,存在感十足。她招呼道:“professor!这里!” 封皓然挑了挑眉,走过去,低头笑道:“晚上好,madam,您也在?” 这家超市的上面,是家吃喝玩乐购的商业mall,Duchess估计是来逛街的,封皓然注意到后车座一排购物纸袋,想必是正要回去。 封皓然心里有些好奇,有意无意地往驾驶座看去。驾驶座上的男人这次没有戴笼头,也没有佩面罩,脸部直接暴露在他的视线里。五官英朗,眼神温柔。他察觉到了封皓然的视线,扭头冲他微笑了一下,算作是打招呼。 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张脸! 封皓然昨晚陪先生看本市新闻时刚刚看到过!本市市政厅的第二号人物,杜晟衫,年仅三十岁有望冲击省厅的黄金一代,传闻洁身自好,与太太少年夫妻,感情极好,是彻头彻尾的政界新贵,前途无量! 原来是他! 封皓然把浓浓地惊诧掩在心里,也还以一笑。 这就难怪了。封教授一边和他们聊天,一边默默地想,难怪Duchess的sub在公共场合从来沉默,永远佩戴面罩或者笼头,他原来以为这是Duchess的爱好,看来并不一定。 这位市委副书记姓杜,这么说来,杜女士留的真实姓氏也是化名,至少是冠了夫姓。 做老师的,这点随机应变的演技还是有的,封皓然将诧异掩饰得很好,和两个人随口寒暄。 Duchess爽朗地笑道:“professor最近很滋润啊,比之前更帅了,看来成年人还是应该谈谈恋爱,过过夜生活。” 对于这位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的杜夫人,封皓然一贯很无奈:“是啊,说起来还要谢谢您,我的私人资料,还是您提供给先生的吧?年宴第二天,他就找到我学校去了,要不然我也不能沦落至此。” Duchess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我看他确实很喜欢你,而且他不像是那种心里没数,死缠烂打的DOM,他追求你,我是乐见其成的。要是给你添麻烦了,多多包涵啦。” 封皓然回以一笑。 出了这么个小插曲,回家的时间就有点晚。 封皓然回家以后,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炖上排骨,而是呆愣愣地坐在餐桌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电视机开着,汪先生在屋里洗澡,有热腾腾的水汽透门而出,蛊惑着他靠近浴室。 他并不想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些别扭的感觉,他抱膝坐在浴室门口的地毯上,耳朵听着水声,两眼放空,落在电视机上。 电视正播到本市新闻。 “昨天上午八时,市委副书记杜晟衫携夫人视察A市十强企业君悦重工。在君悦重工总经理李桡陪同下,参观了君悦重工的自主研发基地和生产线……” 封皓然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看向电视机。 Duchess穿了一身垂顺的烟灰色长裙,挽着头发,化了淡妆。她笑靥如花地陪在杜先生身边,显得美丽出众,落落大方。她的丈夫也出众,五官英朗,气质强硬,有种不怒自威的情态。 要不是封皓然今天得知的信息,简直没办法相信,这两个人就是凡尔赛宫里那一对出名的主奴,那对傲慢的女王和沉默的骑兵。反差大到让他迷惑。 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门打开来,汪熹的气味猛的灌进他的鼻腔,让他大脑悚然清醒。 汪熹看着门边坐着的小奴隶,有些纳闷儿:“你怎么了这是?怎么木木呆呆的?” 他顺着小奴隶的视线看去,电视上正在给这对政要夫妻一个近景。汪先生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拿毛巾随意地擦了擦头发,问道:“你见过Duchess和Cavalry了?” 封皓然点点头:“我就是觉得……很奇怪……杜先生在外界,那么……显贵,为什么甘心做他妻子的sub呢。”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汪熹笑道:“这话怎么说的?你以为sub就是低贱吗?宝贝儿,你这个潜意识的观念可得改一改。SM是平等的游戏,dom和sub只是各自的身份认同而已,在情境中,区分高贵和低贱,是为了双方都获得快感和满足。脱离情境,主奴在人格上是平等的。在我看来,杜先生和杜太太是很模范的一对儿。玩起来放纵,正经起来又很默契,挺好的。” 他说挺好的三个字的时候,仿佛有什么期许与喟叹,封皓然不太敢接话。 他似乎懂了什么,又似乎没懂。他刚刚真正走进这个圈子,离那种默契又放纵的境界还差的远。 “你不理解也没关系,”汪熹弯下腰,腰腹用力,把他整个人抱起来,捧在胸前,“我可以一点一点教你,反正你我之间,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呢。” 10 坏人出现了 —————————— chapter10:威胁 凡尔赛宫新进入了一批会员,需要封先生去审核资质,Duchess特意给他打了通电话说明情况。 凡尔赛是会员制,而且是连坐会员法则,会员的入会档案有详实的来龙去脉,包括是何时何地认识到这个圈子,曾有过多少位伴侣,介绍人是谁等等一系列可以留档查看的资料。如果没有介绍人带领和担保,新人根本不用妄想进入这个俱乐部,凡尔赛一向走的是精品路线,不靠会费讨生活。 毕竟玩的是这个调性,在外面大家还是要人模狗样地披上社会精英的皮,过大众眼中的正常生活的。因此俱乐部宁可人数少一些,大家熟人开发新玩法,也不敢贸贸然引进不知底细的人。若是流出去客户的关键信息,凡尔赛不必说直接关门歇业,两位大股东自裁谢罪好了。 因此审核材料是重中之重的,Duchess自己怕出纰漏,必须要叫上封皓然一起斟酌。 封皓然走进凡尔赛的时候,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不对。 他相貌出众,工作体面,气质卓然,就是在天才扎堆的国文大,也是习惯了当焦点的人物。在凡尔赛更不必说,从他进来的那天开始,就没少被人注目。 然而今天大家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对劲。 封先生皱了皱眉头,扫视全场。 大家都是成年人,混过多少年的老油条,一个一个装的比什么都像,不动声色地转开了目光,装作是和旁边的人说话攀谈的样子。 封先生拉住一个平时打过交道的小SUB,逼视着他的眼睛,“怎么回事?你们今天吃错药了?” “Professor,您真的是……”小孩儿有点难以启齿,吞吞吐吐地问道,“真是个Sub吗?” “我是。”这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封皓然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他从来到凡尔赛的第一天起,就没有隐瞒过自己的属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默认他是个洁身自好的DOM,其余的主没事儿总爱拉着他聊天聚会不说,还时不时有些小SUB来撩拨他,“我挺好奇的,你们是真的不知道呢,还是装傻?我从没有隐瞒过什么。” 小SUB难过死了,低着头惋惜:“您还真是啊?早知道……早知道……” 也不知他是在惋惜些什么。 封皓然在凡尔赛毕竟担着一个行政总裁的名头,地位独特。大家来凡尔赛基本上纯为解压,看对了眼一拍即合,约调就跟约炮是一样的心态。真正说撩拨起来,还是SUB们主动的比较多,那些有些名气,或者条件好一些的DOM,要么端着架子,要么身边不缺人。久而久之,圈子里的风气就变成了SUB上赶着犯贱讨好,即使不那么明显的,也要若有若无没事儿撩一把。 可是封皓然他偏不。在这方面,他的自控力堪比顶尖的DOM,洁身自好,克制又温柔,既没有高冷傲慢的气场,又没有伏低做小的觉悟,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能激起大家征服欲的人。再加上名字取得太有迷惑性,多少前仆后继的小SUB死在沙滩上,还以为是Professor编出来的借口打发他们。 “那怎么现在突然悟了?”封皓然也挺纳闷儿,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没人问过这茬事儿,怎么突然就全俱乐部都知情了? 小SUB也说不上来:“不知道呀,今早我来了以后,就见大家都在传。” “是我说的。”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封教授和那个小SUB一起扭过头去。 Bigar穿着一身复古风的骑马装,白衬衫被棕褐色的马甲束住,下身是同色的马裤,及膝的疯马皮靴,靴尖有一个微微上翘的弧度,傲慢极了。 见封皓然盯着他的靴子看,Bigar冷冷一笑,心道不过如此,什么洁身自好,克制温柔,都是撩人的套路。 他扭头盯着旁边的小SUB,下巴轻轻一抬:“还不快滚?!” 那孩子被他眼神一逼,立刻怂了,慌乱地转身离开。 封皓然挑了挑眉。 “您这是什么意思?”封先生正了正西装袖口,暗绿色的袖扣在灯光下折射出一道内敛的光晕。他今日来凡尔赛是有正事,因此穿了正装,他右手抄兜站着,更衬得器宇轩昂,确实不凡。 Bigar挑了挑眉,一只手撑在封先生身后的大理石墙面上,凑近他的耳边,笑道:“Professor在凡尔赛这么长时间,不懂我这是在做什么吗?” 封皓然不动声色地皱皱眉,暗自躲开Bigar喷在自己耳边的热气:“正因为我知道,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凡尔赛一向提倡的是你情我愿,做这种事,有些自降身份吧?” “既然我都这么自降身份了,你还端着什么?”Bigar舔舔嘴角,厉声喝道,“跪下!” “您误会了!”封皓然不为所动,迅速打断了他的喝令。他眉眼冷峻,眼下的一点泪痣冰冷高傲,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来凡尔赛是为处理公事,脱离情景之中,公共场合只论公职,不论属性,我尊称您,不过是看在您是凡尔赛客人的份上,您若是无端骚扰,违反了凡尔赛宫的契约,我只能收回您的会员卡,将您请出去了。” Bigar见他确实无意,脸色一变。 “您的身份,是升是降,和我无关。于公,我是凡尔赛的行政总裁,有权接受或取缔客户的申请。于私,我也无意和您发展任何关系。请您自重。”封皓然丝毫不掩饰他的厌恶,说完话,直接掀开了Bigar撑在墙上的手臂,整理了领带衣扣便要离开。 “我觉得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封教授?”他身后,Bigar脸色难看,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封皓然霍地转过了身体,眉目锋利:“你调查我?!” Bigar凑近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那么出名,谁不知道?国文大学BBS上常年登顶的男神教授。国文大还是蛮传统的学校吧?不知道你们院长知道你的底细以后,还会不会聘用你?你的学生们要是知道,讲台上高高在上的教授,私底下是个跪在男人脚边的变态,会不会请愿把你开除呢?就算学生们能接受,学生家长怕不会高兴吧,一个变态,万一伤害到那些高考状元们,你说可怎么办呢?” “你威胁我?”封皓然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圈里约定俗成的规矩,不管两个人之间出了什么事情,圈内事圈内了,不能影响到对方的现实生活。无论因为什么,对方说出这样的话,已经算是威胁了。 “不是威胁,是邀请。”Bigar舔了舔牙尖,笑得志得意满,“你好好考虑一下,明天上午,我在凡尔赛开好包厢等你。” 封皓然一脸平静地盯着他的背影,眼神晦涩,闪动的情绪疾风骤雨。 11 那东西反射着哑光的色泽,黑色的涂料让它从金属的质感中稍稍脱离,给人一种 冰冷的错觉,然而它是灼人的,带着极高的温度和爆发力——很像汪先生给人的感觉。 —————————— chapter11:异教裁判所 Duchess推开门走进来,她今天换下了繁复嚣张的长裙,换了一身正装,丰腴的臀裹在紧紧的一步裙里,两条长腿没穿丝袜,大大方方地晾在空气里。 封皓然坐在长桌后头,抬头看了一眼,随手把桌上分类归档的几沓文件往她的方向一推:“这些是没有问题的,财产公证也核实了,签发会员卡就行。这一打稍有些问题,涉及到海外留学或者公派情况,还需要进一步查证,我用红笔勾出来了。” Duchess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下,右腿随意压在左膝上,随手拔下浅口的高跟鞋,脚趾放肆地活动着。 封皓然正准备跟她聊公事,被她这做派梗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越来越放肆了你,谈公事儿呢。” “啊,你说你的,我听着呢,”Duchess把脚丫子掰到凳子上,毫不在意形象地抠脚,“老杜今天中午有个会,非得携夫人参加,跟你说完了公事儿,我还得踩着这双鞋呆一下午,趁这会儿没人,你让我透透气。” 封皓然听了不免有些同情。 Duchess以一个市长夫人的敏感度,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封皓然情绪不对。她撑着下巴,飞了个眼神:“怎么了你?今天好像不是很开心呀?Masterpiece冷落你了?” 封皓然把钢笔往盖儿里狠狠一怼,深吸了一口气:“那个Bigar到底他妈谁啊?牛逼成那样?真他妈以为自己荷尔蒙爆棚,谁见谁腿软?凡尔赛就他妈没个智商准入门槛吗?这种傻逼也能进来?” “呦呦呦!Dirty talk!带感!”Duchess啪啪啪拍了拍手,“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没听过你说脏话呢!真他妈带劲!你家master知道你这一面吗?” 封皓然深深吐了一口气。 Duchess穿好鞋,到墙角洗了洗手,给封先生倒了一杯水:“Bigar今早撩你了?他说什么了,把你气成这样?” “约调,骗炮,明早要在凡尔赛开好包厢等着我。”封皓然不愿意提起自己的现实生活,关于那段威胁就没有提,随便含混过去了。 “这也至于呢?”Duchess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Bigar是刚来的,新人不太懂规则,他是Mango带进来的,Mango你知道的,也是建圈子以来的元老了,他的面子我不能不卖。” “Mango带进来的?平时怎么也不见他俩互动约调?”封皓然感觉有些奇怪,按理说这种第一次入门的partner,总归是有些感情在的,入圈后即便没有组建一对一的关系,总该是更亲密一些。然而有限的几次两人同框,mango看他时的神色也是厌烦大于不屑,还隐隐有些躲避的意思。 结合他今早和自己说的那几句话,封先生回忆了一下Mango和那个傻逼相处的模式,眉心紧紧皱起来:“你找Mango好好聊一聊,我怀疑……我怀疑Mango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不得已才带他入圈的。” Duchess神色也凝重起来:“你有根据吗?这不好瞎说的,牵连太广了。如果真的是人品的问题,和他约过调的,撩过骚的,都要小心了。” “我明天上午来凡尔赛,先试探下,”封皓然捏了捏眉心,头疼道,“这事儿可千万保密,别跟我先生说。” Duchess了然一笑。 第二天封皓然出门前,汪熹正在书房里看文件。 他有自己的一摊事情,生意做得不那么清白,因此封先生很注意这一点,等闲不去窥看他,没有吩咐从来不进他的书房。 封皓然换好衣服,将项圈上的金色细链塞进衬衫胸前的口袋里,从外面看上去,似乎是佩了一块怀表。他轻轻敲了一下书房敞开的门。 汪熹应声抬头,看见他的装扮皱了皱眉:“你有事儿?中午我准备了锅底,回不回来?” “呃……”封皓然走进来,站在大书桌的对面,有些支吾。他不敢招认实话,又不能闭口不谈。只好避重就轻地只说公事,“凡尔赛那边,有个会员的资格需要再核实,我得去看一下。” 汪熹点了枝烟咬在嘴角。淡蓝色的烟雾袅袅上升,将他的面孔笼罩进虚无缥缈的雾气里。他从后腰抽出一件暗沉色的什么东西,反手递给封先生。他似乎看出了什么,又似乎没有,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说道:“最近我这边不太平,怕牵连到你,拿去防身。” 封皓然下意识地接过了。 那东西反射着哑光的色泽,黑色的涂料让它从金属的质感中稍稍脱离,给人一种 冰冷的错觉,然而它是灼人的,带着极高的温度和爆发力——很像汪先生给人的感觉。 那是一柄枪。 “射击和枪械,前些日子也教了你,你常年和那些人打交道,”汪熹吐了一口烟雾,仍旧头也不抬地继续看报表,“你们那里普通人居多,但是我见了几个生意场上的熟面孔,有点危险,你留着以防万一。” 封皓然点了点头,把枪塞进了电脑包里。 上午九点,凡尔赛冷冷清清,没什么人。 今天是工作日,凡尔赛的会员们这个时间点都忙得死狗一样,在各自的领域里苦苦挣扎,伪装成正常人的模样。封先生的主业是大学教授,平时不用坐班,时间弹性比较大,因此能兼任一份凡尔赛的行政工作。只是不知道Bigar到底是什么来头,平日里经常在俱乐部闲逛,也不知道有没有正经的工作。 昨晚封先生已经调阅了Bigar的档案,就像杜夫人说的一样,因为是老朋友引荐进来的,Bigar的资料并不完善。凡尔赛毕竟刚刚起步,这个圈子里又奉行风险自负的原则,给了这类人群仙人跳或者敲诈勒索的可乘之机。 Bigar已经开好了包厢,是三楼的一间主题房间,封皓然取了房卡,在前台妹子不解地目光中冷冷一笑。 310号是一间惩戒主题的包间,参考了中世纪裁判所的装修风格。昏暗的房间,燃烧的火把,四面墙上胡乱挂着些锁链和刑具,不过都是装饰用的。小小的一扇窗户开得很高,以封先生的身高也只能踮脚够到。 空调故意被开得很低,封皓然今天穿了便装,衬衣、飞行员夹克和牛仔裤,这间屋子的低温让他明显地感觉到了不适。 Bigar坐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背对着门口,面对着一架刑架。听到背后的声响,他勾唇一笑,转过身来。 “欢迎来到异教徒裁判所,封教授,”Bigar用一种冒犯的眼神肆无忌惮地盯着封皓然,目光在他的脸和腰上徘徊不去,视线粘稠得令人窒息,“我会给你一个难忘的上午,让你明白亵渎神明的代价。” 12 他一直在对我说谎,真正的封皓然,从来都没有暴露在我面前。 —————————— chapter12:暴露的隐患 封皓然冷笑:“能不能稍等一会儿,我有些事情想问明白,否则不安心。” “你是问你真实身份的事,”Bigar笃定道,“封教授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在这种小事儿上犯傻呢?我又没有你的艳照,又没有视频,我凭什么威胁你呢?就凭红口白牙地说几句话?我不信凭封教授的智商,看不透这些。我没有威胁,今天你来这里,是自愿的。” “我当然是自愿的,”封皓然淡然,“我不是为自己来的,我想知道的是,Mango,小爱,April,日记他们,你有没有艳照或者视频?” Bigar脸色一变。 封先生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了,果然有。他心里一紧。 Bigar脸色变了数次,终于坐不住,站起身来,走到封皓然面前:“你是为他们来的?” 不然呢?为你吗?封皓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然而封先生仍旧试图和他讲道理:“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圈内人,做出这样的事情,试问你还有良知吗?你销毁手里的东西,离开凡尔赛,过去的我们不追究了。” “哈哈哈哈,”Bigar笑得前仰后合,伸出右手捏住封先生的下巴,“封教授不愧是象牙塔里长到现在的人,这么天真?你们追究我,你们怎么追究?你们只要敢追究,我就敢把他们几个人的照片视频公布到网上。现在网络那么发达,Mango那个老贱货,我记得曾经结过婚?还有个女儿?不知道小姑娘看见他爸那个样子,还认不认这个爸?日记是个挺大集团的中层管理吧?我记得年后还能再往上走一步?不知道国企管不管员工的私生活哦?” 他果然是有备而来,要来勒索的。封皓然沉着脸,暗自打开了裤兜里的录音笔。 “我当然不能离开凡尔赛了!”Bigar凑近封皓然的耳廓,在他耳边发出黏糊糊的说话的声音,让封皓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靠这个吃饭,要不是我拿到了照片和视频,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变态,怎么会愿意花钱养着我呢?你们平时怎么看我的?废物,没本事,没地位。没错啊,就是这么个没本事没地位的废物,只要手里拿着这些照片和视频,就可以高高在上地看着你们。你不知道,Mango不甘不愿又不敢说什么的样子,让我多有快感。这样多好,你们付钱,我呢,有的是大把的时间,看你们犯贱!” 封皓然心头的火瞬间被他点燃。他反手扭住Bigar的右手,一个利落的背投把他摔到地板上。310房间是训诫主题,地面当然也应景地铺上了厚重深沉的青石板。Bigar后背重重地摔在了石板上,肩胛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杀人灭口~”Bigar倒抽一口凉气,努力抬起头抵在封皓然的侧脸上,伸出舌头从下往上舔舐对方的右脸颊,用恶心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话,并开心地看着封教授的后脖颈上生出一大片鸡皮疙瘩,“没用的,封教授。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觉得我没有备份吗?你乖乖脱了衣服,跪好,让我爽一把,我爽到了,没准大发慈悲,就放过你呢?你喜欢这个,也是便宜你了,对不对。” 九点半的凡尔赛,另一个不该此刻出现的人出现在门口。 前台的妹子战战兢兢地递上一张房卡,银箔色的磁片上,用哥特体烫着310三个阿拉伯数字。 “Professor是不是已经进去了?”Duchess接过房卡,墨绿色的指甲和同色的过膝皮绒靴互相映衬。 前台妹子点点头:“Mr. Bigar先来的,然后过了没一会儿,Professor也来了。就刚才,Mr. Masterpiece来了,脸色不太好看,他也拿了一张310房间的钥匙,刚过去了。” 坏了,Duchess捂住额头,来不及说什么,直冲着电梯快步走过去。只留下懵逼的前台妹子,不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得有错吗?!要不是我戳中了你的心事,你恼羞成怒什么?怎么,犯贱也要挑时候不成?在那个姓汪的脚底下跪得下去,在我面前就不行?”趁着封皓然嫌恶地起身,拿起桌上纸巾擦脸的时候,Bigar挣开了桎梏,在他身后喝令道,“别试图忤逆我,别逼我把你情我愿的事情玩成强迫,我说,跪下!” 封皓然忍无可忍,从后腰掏出那把格洛克,咔咔两下就上了膛。他脸色冷峻,双目凝冰,乌黑的枪管就顶在Bigar的额头上:“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身前站着的是谁?跪我是跪得下,就怕你受不起!” 随着他子弹上膛的声音推上去,310的大门应声被一脚踹开。 汪先生披着深灰色的长风衣,眼睛里暗沉沉凝着一团澎湃的怒火,却又被生生压抑在平静无波的海面之下。 “我给你枪,是用来防身的,你用来干这个?”汪熹冷冷地注视着他们俩。 封皓然僵立当场。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汪熹一步一步走近,从他手中一把抽出已经上了膛的格洛克,单手一推弹夹,将枪栓扳下来,黄铜色的子弹被抛窗弹出。 “你也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身前站的是谁?!我可受得起么?!”汪熹声音中压抑着翻滚的情绪。 这话太重了,封皓然闭了闭眼睛,默不作声地翻身,单膝跪下。他无话可辩解。欺骗,隐瞒,甚至在外和人动手,用的还是汪先生送的枪。这件事在哪个DOM那里都是无可饶恕的过错,不需要问缘由,不需要问苦衷,行为本身就无可辩解。 Bigar这种伪主,在汪熹的气场面前简直是屁滚尿流。那种感觉和面对其他DOM还不一样,汪先生的职业经历摆在那里,那种勃发的怒气让他真正生出一股悔不当初的绝望。他趁汪熹没工夫料理他,连滚带爬地往屋门爬去。 “砰——”一声闷响。 Bigar眼瞅着褪去了全部子弹的枪扔在了自己面前。 汪熹眼神都没往他身上瞟一下,反手随意一扔,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的鼻尖。 Duchess刚好赶到。 一看这场面,还有什么不懂的。 “别动气!别动气!”Duchess砰的一声打开门,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咱们公事公办!这种事情在俱乐部早有定例,是凡尔赛之前没遇到过而已。Professor处置不周全也是正常的,毕竟凡尔赛开得时间短。”Duchess忙替封皓然开脱。 完了,封皓然闭上了眼睛。Duchess最不该说的,就是这段话。 他了解汪先生。一如汪先生了解他。他不敢将这件事推脱到公事头上,因为他明白,汪先生气的,从来就不是他办理公事的手段。 “和公事无关。”果然,他听到汪熹一字一句地说道。 封皓然忍不住抬头仰望他的先生,表情带着些终于如此的绝望。汪熹眸光里怒气已逝,更多的,是一种名为失望的情绪铺天蔓延。 “我气得从来不是他的手段,他和别人的冲突。”汪熹声音沉沉,“我气得是,这么久了,他在我面前显露的,完全是另一个样子。听话,驯服,有礼,节制。结果这些全他妈是装出来的。真正的封皓然,可从来都没有暴露在我面前。” 13 这是封皓然第一次叫主人。第一次,用自己的母语,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对着他叫出主人。 —————————— chapter13: 主人的权利和责任 Duchess叫了人,准备把Bigar拖下去。能开得起这样一座俱乐部,Duchess既不缺人脉也不匮手段,既然已经惊动了她,她想必有法子公事公办,解决干净。 封皓然从裤兜里掏出录音笔,远远地伸手递给了她。汪熹盛怒之下,他不敢说话,递完录音笔就双膝跪好,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汪熹却看也不看他。 “公事公办的话,这种事情凡尔赛是怎么处理的?”汪先生边说,边脱掉了大衣,把衬衫的袖扣从容解开,将手表和领带夹褪下来,这些零零碎碎的物件儿被他一一扣在桌面上,然后顺手解开西装前的纽扣。 Duchess冷道:“人格侮辱其他会员,恶意勒索,这已经涉嫌违法了。我们会确保删除所有视频照片之后,把他驱逐出凡尔赛,带他入圈的Mango也会有相应的惩罚,视情节严重程度,扣除积分或者直接驱逐。还有其余知情不报的sub,我们会一一查明,然后按照管理规定处罚。” 汪熹蹲下来,捏住趴地面上喘息的Bigar:“确保删除所有视频照片?我觉得有点不太够。——这年头大数据云储存这么发达,你们怎么确保真的没有备份呢?我有一个更一劳永逸的办法。” Bigar惊恐地抬起头,也称得上俊秀的脸上被巨大的恐慌笼罩,眼泪横流。 “那几个被他勒索过的sub,有认了主的吗?”汪熹嫌恶地在他肩膀上抹了一把,蹭掉沾在指尖的泪水。 Duchess想了一下,实在是记不起来了。她虽说是董事,其实日常的管理并不上心,偶尔想起来转一圈就已经算是尽职尽责了。 “Mango一直是一个人,没有固定的partner,每周日下午来凡尔赛散心,约DOM完全是随意的。小爱有位男主人,并未在凡尔赛注册,在凡尔赛时的DOM也不太固定。四月和日记有固定的主,分别是黑卡和Gloria,可以联系试试看。”封皓然沉声说道,说话时仍旧没有抬头,一副乖顺温和的样子。他不知道汪熹在打什么主意,也不敢猜,只好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和盘托出。 不愧是凡尔赛的职业经理人。 当初聘请经理的时候,Duchess和另一位股东还起过分歧,男股东坚持认为只有一位DOM经理,才能更好地管理凡尔赛,压制住底下的人。Duchess却认为无关属性,封皓然的细致作风和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更适合这个错综复杂的地下世界。 现在看来果然不错。Sub有sub的好处,总是站得高高在上的人,很容易看不到暗处的阴影。 Duchess打电话吩咐前台,黑卡和Gloria一来凡尔赛,立刻通知自己。 汪熹拎起Bigar,随手摔到屋里最里面的刑架上,Bigar疼得面目扭曲,他惊恐地看着汪熹拖出屋角的摄像机——那原本是他为封皓然准备的。 “等那两位DOM来了,请他们亲自动手吧,我懒得拾掇他,毕竟没动我的人。”汪熹自问帮人做到这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他家还有一个大麻烦要解决。 Duchess烦躁地点了一支烟:“我知道,辛苦您了。” 汪熹点点头,目光睃巡到封皓然身上。 封先生虽然没抬头,仍然敏锐地感知到了视线的力量,他感到头皮一紧。 “现在不如来讨论一下我的奴隶,”汪熹也点了一支烟,却并没有抽,只双指夹着,任烟草在指尖徐徐燃烧。他冷淡地看向跪在原地的封皓然,“对自己的主人撒谎,在凡尔赛和别人动手,这是什么罪名?” Duchess是市长夫人,常年淫浸政坛显要的机锋酒会里的,若是连这种眼色都看不出来,那也不必混了。 她闻言笑道:“嗨,您看您说的是什么话?这种事当然是您二位之间的私事,主人说怎么罚就怎么罚喽。至于动手,条例上规定,在凡尔赛私自和人动手的惩罚是鞭刑二十。不过这不算是私自,毕竟Bigar违规在先,Professor也是为了更好地管理,何况我也是知情的,那就这么算了吧。” “算了?”汪熹盯着封皓然装乖的头顶,冷冷一笑,“我作为他的主人,毫不知情,这难道不算‘私自’?” 非要这么抠字眼的话,那确实是算的。 Duchess忍不住提醒道:“在凡尔赛,认主的sub犯错,是不能直接惩罚的,因为奴隶是主人的私产,只有主人能惩罚他的奴隶,凡尔赛无权越界。对于违反规定的奴隶,按规定,这二十鞭要由主人代领。” 言下之意,封总犯了什么错,你们俩私下教育一下就算了,说是刑罚也好,说是惩戒也罢,都是你们俩关起门来自己的小情趣。Duchess也绝对乐得压下去这一茬。 封皓然闻言紧张地抬起头来。 凡尔赛的处刑都是公开的,在一楼大厅进行。汪熹作为一个DOM,真要被人扒了衣服按在一楼抽鞭子,那真是什么脸面都没有了。 汪熹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的奴隶犯了事儿,我要是捏鼻子认了,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才真是没有脸面。”汪熹冷冷一哂,“我没有教好他,当然是我的错,这罚我认。我气得也不是他,我气得是我自己。麻烦你们去准备,准备好了通知我。我来领罚。” 封先生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的先生,当他反应过来这代表着什么意义,他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痛苦而惊恐。对于一个sub而言,让DOM因为自己的原因承受这样的侮辱,简直比抽他自己鞭子还痛苦,尤其是对封皓然这么骄傲的sub而言。 汪熹微微一笑,他要的就是这样,他要给自己的小奴隶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你记住,”汪熹低头俯视着他惊惧的脸,“你是我的奴隶,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外界对我评价的反馈。你做的好,我为你骄傲;你做错了,我替你领罚。” “今天,我真的很失望。” 汪熹沉声总结道。 封皓然脸色惨白,自责和痛苦将他彻底淹没,他再也支持不住,在汪熹抬脚往外走的时候,这种痛苦攀上了顶峰。 “别走,主人,别丢下我一个。”汪熹扑过去,死死抱住主人的小腿,将侧脸贴在他的脚踝上,凉凉的液体透过他的西裤浸湿在脚腕,他听到他的奴隶苦痛地呢喃,“对不起,主人,对不起……” 这是第一次。 汪熹冷静地回忆着。 在家里也好,更别提在家以外的地方,甚至在外人面前。这封皓然第一次叫主人。不是先生,不是sir,也不是欲语还休的master。封皓然第一次,用自己的母语,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对着他叫出主人。 虽然两个人心里都明白,汪熹从来没有逼过他,封皓然便也接受了这丝好意,万万没有想到,第一声主人会在这样的时刻被喊出来,汪熹感到略有些讽刺。 “对不起,”封皓然松开手,端端正正跪好,抬头仰望着他,委屈巴巴地,眼底水汽盎然,“是我错了,我不懂事,让主人失望了。您,您别走,别放弃我。” 他太明白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被其他的DOM骚扰而不告知自己的主人,自作主张约人进凡尔赛宫的调教室,和别的DOM大打出手,对主人权利的拒绝漠视,和对其本人的不信任,任何一个DOM都不会容忍奴隶这样的行为。取得不了奴隶的信任,这是赤裸裸地扇在主人脸上的一记耳光。稍有些脾气的DOM都不会容忍这样的奴隶,更不要提汪熹这样的主人。 汪熹脸色却意外地暖了一些。 他伸出右手揉了揉封皓然的后脑:“我怎么会放弃你呢。你是我的责任。从来没有只享受权利,不付出责任的道理。我是个绅士,我尊重一切契约的效力和精神,既然这是凡尔赛的规定,我不会因为任何理由逃避我的责任和惩罚。” 汪熹“残忍”地吩咐道:“周日行刑,你要过来,我要你亲眼看着。不许逃避。” “……是。”封皓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14 汪熹穿着皮鞋的双脚踩上了毯子,他紧盯着封先生,任凭别人将他手脚束缚住。束缚大腿的时候,麻绳粗糙的纤维透过西裤,狠狠摩擦过他腿根的嫩肉。——汪先生bo起了。 —————————— chapter14: 二十鞭 周日,凡尔赛宫。 凡尔赛的整体格局有点像上个世纪的酒店。 一楼是宽而且贯穿整栋建筑、层顶极高的大厅,新年的时候会在空旷的大厅里安排长桌年会。大门对面是一个半人高的台子,平时没什么实际作用,装修的时候Duchess却坚持要搭,理由是“一家BDSM俱乐部一楼不放一个展示台,总透着一股不专业的野路子”。 今天这个长台被第一次使用,可惜不是为了展示。 下午五点钟,除了几个确实脱不开身的,在凡尔赛注册过的客人们大都赶到了。有相熟的客人找Duchess寒暄,询问道:“怎么今天这集会,连酒水都没有准备?主题是什么?” Duchess敷衍地笑了一下:“今天有几件正事。” 封皓然沉默地站在台前,低头盯着手中的讲稿。他仍旧是一身合体的西装,身材挺秀,与以往不同的是,以温柔好脾气著称的Professor,今天谁也不理会,没有笑容,脸色铁青。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Duchess远远站在门口,抱臂看着,心里默想。以往展现出来的那个八面玲珑的封总裁,只不过是出色伪装的表象,因为没有人事触及过他真正的内心,他对那些表面的世事决不在意,因此展现出了不同于本质的温柔和气。 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现象。Duchess往后台看了一眼,正看到汪先生坐在后台的沙发上,双手交握抵住下巴,全部的视线都被封总的身影所攫夺。也许Professor这次是来真的,反常和失态,都是在乎的外化。最激烈的惩罚,永远不是抽向身体的,而是抽向心尖的鞭子。想到这里,Duchess不禁又回头看了汪先生一眼。 五点半,集会正式开始。 封皓然走上报告台。他正了一下麦克风,摊开手中的讲稿,沉声念道:“尊敬的诸位贵宾,女士们,先生们,感谢大家百忙之中莅临鄙所。今日召集大家集会,有几件正事要宣布。” 他抬头环视了宾客一眼,压下了心头的千思万绪,沉声念道: “第一,由于存在借音像制品恶意敲诈勒索,蓄意敛财等极端恶劣行为,管理组决定驱逐原注册会员Bigar,并公布其必要的私人信息,以作惩戒。 Bigar真实姓名为付淮,申城虹口人,2017年2月注册成为凡尔赛会员,由于多次利用凡尔赛寻找潜在受害人,严重伤害了凡尔赛其余会员的财产安全和个人名誉,管理层决定革除其会员资格,一次性缴清五年的年费,驱逐出俱乐部,信息备案,永不注册。 由于涉及到成员的隐私,俱乐部无法通过法律为每位会员提供保障,为防止会员被其骚扰,管理组利用了少量非常规办法,收集到Bigar本人一些不雅视频。在后续执行过程中,贵客们一旦被其敲诈勒索,请勿助长不法分子的嚣张气焰,立刻上报凡尔赛的管理人员,我们一定给大家满意的答复。 第二,关于付淮介绍人Mango的处理办法。 由于在注册进入凡尔赛之前,此人已经有向Mango敲诈勒索的不良行径,因此判定,Mango是在已知对方危险性的前提下,将其吸纳入凡尔赛宫的,并且在此期间未对凡尔赛进行情况的报备和说明,间接导致一系列后果,严重违反了凡尔赛安全至上的原则和以己度人的理念,因此董事会投票表决,革除其已取得的银星会员特权。 考虑到被勒索恐吓的原因,在此,董事会将不直接表态去留,集会结束后,请全体贵宾投票表决。 第三,关于被Bigar勒索过会员的处理办法和损失赔偿。 在受到对方利用照片影像等手段威胁勒索的情况下,四月,小爱等5位会员未遵守凡尔赛规定,将情况上报处理,会员等级全部下降一星以示惩戒。另外,由于凡尔赛自身审查和监督的原因,致使几位受到了经济损失或精神伤害,凡尔赛为此深表歉意,也会做出相应的经济补偿。 最后,在处理此事的过程中,凡尔赛行政总裁封皓然,以不当行为和过激言论挑起争端,与Bigar发生了肢体冲突。身为凡尔赛的管理成员,我违反了凡尔赛的精神和合约,在包厢内对会员大打出手,威胁会员的身体安全,破坏俱乐部秩序,对此次冲突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按照规定,罚薪半年,鞭刑二十。 以上。” 众人听到这里,都有些惊愕。封皓然和Bigar在包厢里大打出手,这是绝对隐秘的,知情者不过四人。Bigar既然已经被驱逐,又被抓着把柄,就算被揍了又如何,人品低劣,被揍活该,话语权不对称,他有苦也难言。封皓然又何苦抖出来呢? 封皓然双眼紧盯着台下坐着的汪熹,眼神冷静,看似无波无澜,然而静水流深,谁也不知那双眼下隐藏着怎样的情绪。 几位工作人员动作迅速无比,张开一条藏蓝色的丝绒薄毯,平铺在展示台中央,沉重的木质十字刑架被拉起来,竖在毯子中央。 Knight作为俱乐部的第一大股东,凡尔赛的男主人,入圈十年的老手,今天要作为行刑手亲自施刑。 Knight虽说年纪不小了,身材一直管理得很好,今天穿了条马裤,及膝长的军靴,系带的棕色皮马甲,肌肉发达的手臂赤裸着。他因为性向的关系,一向只收女奴,对男性的敏感点并不了解,也没什么安抚男性的习惯。因此一鞭子抽下去,也是照着最薄弱的地方,往痛苦的方向去的,男奴在他手底下可讨不到什么甜头。 看台下的DOM们都饶有兴趣地等着看Professor挨鞭子,sub可能更多地把目光黏在knight的肱二头肌上。只有几个没有被欲望冲昏头脑的客人,回忆了一下凡尔赛的规定,隐约意识到,今晚的“节目”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只见封皓然正了正衣扣,低头调整好了情绪,猛地睁开眼睛。他面无表情,开口说道:“由于我已经认主,这二十鞭,……由我的主人代领。” 虽然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几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封皓然的心还是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他右手不住地颤抖着,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已经全哑,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站在台上的身形摇摇欲坠。 汪熹挑起一边唇角,在所有人的瞩目中长身而起。 他自如地脱掉西装,拆掉领针,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领带,随手扯开衬衫,将上身膨胀的肌肉暴露在大厅盛张的灯火里。四处寂静,没有人说话,大厅里只听见几声抑制不住的深呼吸。 汪熹穿着皮鞋的双脚踩上了毯子,他紧盯着封皓然,任凭别人将他手脚束缚住。束缚大腿的时候,麻绳粗糙的纤维透过西裤,狠狠摩擦过他腿根的嫩肉。——汪先生bo起了。 台下的几个sub紧盯着汪熹的胯下,又想看,又有些不好意思。 隔着一层黑色的布料,麻绳将他的腿脚和木桩束缚在一起,紧勒出肌肉的轮廓和走向,而赤裸的胸膛和脊背却没有被紧缚,而是虚虚地靠在木桩上。 工作人员给他的背部涂了一层滑溜溜的油。 汪熹扭头看着封皓然,半扬起下巴一笑。 “看仔细了,”汪熹用口型说,“不许闭眼。” 15 鞭梢在空中扬起了一个半圆的弧线,然后干脆利落地一记脆响,落点正在汪先生的脊背正中,鞭痕由肩至胫斜贯了整个后背。 —————————— chapter15 真正的惩罚 鞭子被重重地抽在汪先生背上。 小牛皮绞成的鞭子,将皮革细细切割,然后编织成一股,底端足有三指粗,鞭梢稍细。这不是打着情趣来的散鞭,这柄鞭子的鞭梢弧度收得干净利落,带着极强的凌厉感,是一种只需要目测,就能感到很痛的鞭子。 这根鞭子跟了Knight很久很久,在他刚刚进入这个圈子的时候,他就亲手做了这样一支鞭子,时间久了,各种油脂,润肤露,皮具保养液渗透进这柄鞭子里,皮质从最开始的棕黄色慢慢变深,散发出一股油亮亮的黑棕色质地,油润光滑,看上去像是一只艺术品。 这柄鞭子对Knight而言,是特殊的一支。 这是专门为了惩戒而做的。手工编织的皮鞭,相比机器轧出来的,通常会紧很多,表现在鞭子上,就是它的硬度和柔韧性。有经验的奴隶,只要鞭子一上身,就能迅速判断出不同。惩戒用的鞭子,编织时手极紧,整根鞭子的硬度到了甩上皮肉就会迅速回弹的地步,柔韧结实,用了这么多年不曾散开。不知道曾有多少奴隶在这柄鞭子下皮开肉绽,哭爹喊娘。而今风水轮流转,这根鞭子遇到了第一个主人。 “嗖——啪”一声,皮质的长鞭在knight手中运用自如,鞭梢在空中扬起了一个半圆的弧线,然后干脆利落地一记脆响,落点正在汪先生的脊背正中,鞭痕由肩至胫斜贯了整个后背。 汪熹向后猛一仰头,蝴蝶状的肩胛骨猛烈地收缩,进而缓缓舒张,正如同一只震颤的鹰,迎着风雨扑展开自己的双翼,给人一种目眩神迷的冲击感。 汪熹皮肤很白,涂了保护油的后背在台子的展示灯下白到发光,奶白色的皮肤和隆起的肌肉轮廓,被一条鲜红的鞭痕打碎,这种强烈的刺激映在台下每一个人的眼底。 这只是第一下。封皓然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台上,脸色铁青。他右手的指甲已经深深嵌进手心的皮肉里,刺破了皮肤,鲜血顺着指缝淅沥而下。 “嗖——啪“仍旧是一记长抽,两道鲜红的鞭痕平行躺在汪熹背上,第一道痕迹已经破了皮,边缘肿出浅紫色的淤痕,第二鞭的力道还没有完全扩散,鲜红的痕迹微微渗出几丝血丝。 前两鞭是为了让受刑者仔细体味,接下来的三鞭动作猛然大开大合起来,急速的动作让汪熹闷哼出声,头抵在木质的刑架上,后槽牙咬得死紧。 疾风暴雨的三鞭过后,汪熹的背后已经交叠出了一个爪印一般的痕迹,两鞭平行排列,剩下三鞭横贯前两鞭而过,掀开了交点的皮肤,血液立刻顺着鞭痕往下淌,渐渐濡湿他的裤腰。 绑人时只绑缚住了他的四肢,整个上身是相对自由的,在鞭打下,汪熹的胸膛不断撞击在刑架上,皮肉和刑架接触的闷闷的啪啪声,让台下的一部分人听得面红耳赤,心惊肉跳。 封皓然再也支撑不住,左手扶在报告桌上撑住自己的身体。他牢记着主人的教诲,不敢回头,不敢闭眼,强迫自己死死盯着台上,把一帧一帧的画面刻在脑海里。他的视网膜上映刻着先生被力道冲击得前后摆动的后背,后背上凝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反射着灯光,晃得封皓然只感觉自己缺氧一般,呼吸困难,头昏脑涨。身边,台下的私语声不断钻进耳朵里,封皓然努力甩甩头,视线渐渐模糊不清。 “knight手太快了,这是第几下了?“一个细小的男声问道。 另一位女士向他解释:“好像是第十二下了,速度太快了,我数不清。“ 男人咋舌道:“真可怕,快而且稳定,不愧是凡尔赛的男主人,被他抽一顿一定是生不如死。” “masterpiece也很牛逼,体力真好,换个人上去,挨到这会儿肯定已经脱力了,他的肌肉还能跟着鞭子甩过来的力道在发力或者松开。——他在预判鞭子的方向,卸掉鞭子的力道。” 他们正说着,鞭打已经快到尾声。 Knight手腕狠狠一压,快速收尾,一鞭迅速扬起,从脖颈用力一路拖到尾骨,在整张后背垂直压下了一条又深又狠的鞭痕! 这个位置是脊柱的位置,皮肤很薄,骨头里又有主神经,一般人不敢打在这里,一个不留心就是瘫痪的下场。但是极其有经验的DOM最喜欢打在这里,因为这直击骨骼,没有肌肉能够抵御直击这里的力道,是最阴狠的彻骨之痛。 汪熹表情痛苦,额角渗出大滴大滴的冷汗,后槽牙绷得死紧,太阳穴的青筋虬结凸起。他的额头直接磕在了木台上,发出砰地一声,这一声像一记响鞭,彻底抽懵了封皓然,他痛苦万分,一滴眼泪顺着瘦削的脸颊瞬间滑脱。 工作人员上来解开绳子,汪熹低头喘息了片刻,艰难地披上衬衣。洁白的衬衣后背瞬间被鲜血浸湿了一片。 看客动容不已,几个DOM纷纷站起来鼓掌。 一些新人可能不明白汪熹的做法,还有些小孩儿噘着嘴,觉得心目中masterpiece被人按在刑架上抽鞭子,强主的形象轰然倒塌。然而圈里的老人们眼力毒,他们一眼看穿了汪熹的套路。一个强大、宽容、极度负责的DOM,绝不会逃避问题和惩罚。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的sub,并且将他的奴隶所犯的错误,一肩抗起。 不是每个主人都有这样的担当。 BDSM从来就不是一个失衡的游戏,享受了主人的权利,就要承担主人的责任。Masterpiece空降在凡尔赛,月余时间便成为了男主宾,这些老牌DOM心里不是没有别的想法的。 然而今日,汪熹用最直观的方式,向他们展示了他身为主人的魄力。 看客渐渐散去,汪熹走到封皓然面前。 封皓然可怜巴巴地跪在展示台的一侧,肩膀都塌下去,毫无生气。他泪眼模糊地抬起头仰望汪熹,脸颊沾着湿冷的泪。 “为什么哭?”汪先生将手表扣回手腕上,有工作人员服侍他披好西装外套。 封皓然闭上眼睛,那一瞬间感到无以复加的委屈,眼泪流得更甚。他很羞愧,为今日汪熹无端的责难,为自己之前的伪装和不信任:“我错了,主人,我错了。” 汪熹将手扶在封皓然额头上。 “错在哪里?”他声音还有一点虚弱,也并不严厉,沙沙的质感,有种奇异的温柔。 封皓然将脸埋在主人的手心里,泪水蹭了先生一手:“全部,和别人打架,给主人找麻烦,都是我的错,我好难过。” 汪熹微微一笑,说道:“那就好好记住,这才是真正的惩罚。” 16 他是用了多少心血,才能从我的内心深不可见的海渊中,获悉我真实的欲望? —————————— chapter16:信任 封皓然已经跪在这里半个小时了。 从没有任何一次等待,让他这么焦虑过。 半个小时前,汪熹默然承受了由于他的失误而造成的二十鞭,鞭痕交错,鲜血淋漓。行刑结束之后,汪熹吩咐他回到了楼上的包厢,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他选的正是那间万恶之源的310。 封皓然刷卡走进去,当时的乱象已经被收拾齐整了。青石板的地面用消毒水彻底清洗过一次,干净整洁看不出任何迹象。高大的刑架仍然伫立在不远处,封皓然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他现在无法直视刑架,那会使他难以控制地想到刚才的刑罚,每一鞭都抽在他的心尖上。 汪熹吩咐的原话是:“去上面等我。” 然后便去处理伤口了,没有强调姿势,也没有预示惩罚。不过封皓然打开门后,径直走到了房屋正中,扶着膝盖慢慢跪立下去,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房间的青石板很冷硬,在这里跪半小时,是很痛苦的惩罚。先是微微的压迫感,膝盖被压迫在冰冷的石头上,不过几分钟就开始疼痛。然后温度慢慢透过衣服,从骨缝里渗透进去丝丝寒意。半小时后,膝盖已经完全麻木,重心慢慢从左腿换到右腿的时候,那种细密而剧烈的疼痛就像针尖穿刺一般,让他焦躁不安。 但是最令他焦躁的不是膝盖的感受。 先生拒绝他询问他的伤势。 他难以抑制地担心和焦虑,主人的伤势究竟如何?最后收尾的那一鞭,从脊柱竖直贯下,撕破薄薄的皮肉,究竟会不会伤到神经和骨骼?封皓然满脑子被这些问题占据,越想越怕,越想越痛。 “我什么时候让你跪着了?”就在封皓然几乎要走火入魔的时候,那个于无垠的孤苦中解救他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他几乎顾不得所有的礼仪和规矩,扭过头,用极其不合规矩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主人一遍。 汪熹脸色有些苍白,他大约是洗过了澡,额头和脖颈的冷汗都被细心地擦拭掉了,然而微微湿润的鬓发和裂开的嘴唇仍然能让人看出那场痛苦刑罚的端倪。他的衬衣也换过了,肩上披着外套,脊背挺直,步伐稳定,仪态近乎满分。 封皓然心里多少放松了一些。 然而他转念想到,他们这些做主人的,每一个都有着的几乎变态的自控力,想到这里,封皓然的心又悄悄提起了一些。 “您,您没事吧?”这是第一次,封皓然没有回答主人的问题,而是直接反问道。 汪熹不置可否,他坐在了屋角的沙发上,从烟盒抽出了一支烟,似笑非笑地盯着封皓然的眼睛。 封皓然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膝行过去,试探着跪在汪熹脚边,回答了之前的问题:“我,我要跪的。我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害的您……” “你还是没有明白你究竟错在了哪里。”汪熹失望地摇了摇头,他吩咐道,“你站起来,我们用人格对话。脱离情景,现在我们是平等的。” 封皓然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心里惴惴不安,仿佛预见到自己最终被遗弃的结局。他咬了咬牙,强忍住心头的剧痛,稳住声音,说道:“是,先生。” 他服侍汪熹把烟草点燃。 在袅袅上升的烟雾中,他的主人先生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审视他。 封皓然站的很直,在汪熹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观察他的主人。以往的情境中,他很少有机会,能从这个角度看看他的主人。 通常情况下,都是主人高高在上地俯视他。观察他每个姿态,每个神情。而他沉浸在无边的欲望和渴求之中,无暇顾及对方的打量。 原来是这种感觉,封皓然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恐惧。汪熹平时就是在这个角度看着他,揣摩他,教导他的吗? 都说一场关系中DOM是绝对的主裁者和支配者,其实换个角度来看,DOM的每一分权利都是sub主动上交的,看似高高在上的DOM反而需要时时刻刻地揣测着他小奴隶的真实想法,用对方的每一个皱眉和喘息来思虑自己方法的得失。 我常常说谎。封皓然回忆过去,心里绝望地想。我嘴里说出来的话常常不是真实的所想。我嘴上说拒绝,其实心里还想要更多,然而我的主人从来没有止步于我嘴上的谎言,他是用了多少心血,才能从我的内心深不可见的海渊中,获悉我真正的欲望? 那一瞬间,封皓然只感觉自己混蛋得彻底,他替主人感到不值,为对方所有的付出,和自己最终的辜负。 汪熹吐了口烟雾,目光平视前方:“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在你心里,这只是个游戏,你显露在我面前的,只是你希望显露的。只有在游戏中,你才是跪在我脚边的奴隶,但你并不把自己当做我的责任,你随时都可以抽离。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汪先生果然一贯地敏锐。封皓然苦笑,他知道自己瞒不过他。他重新端正跪好,主动放弃了汪熹所说的平等的对话,而是打开心底重重的铁索,任由对方侵入自己最隐秘的内心。 他闭上眼睛,听见自己的声音坚定地说:“是,主人。” 他熟谙规则,在凡尔赛,搬进主人家中,而不是偶尔越调解压,已经代表了某种关系,双方应当都有默契。他贪恋欲望之中,下意识地回避了这种关系的改变。会怎么样?会被抛弃吗?封皓然绝望地想,这样的奴隶怎么配拥有一个主人呢,他甚至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吝啬于给对方。 汪熹沉默了良久,深深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这个倔强的奴隶:“你不用这样,我确实很生气,但错不在你。我气的是我自己。” “怪我,等了太久,进展太快,忘了考虑你。”他目光透过封皓然,仿佛看向重重往事,那不为封皓然所知的过去。 封皓然被他话里隐含的意思惊到,霍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么久了,还没有获得你的信任,这是我做主人的失职。从今天开始,我重新教你。我们从头学。”他的主人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宽大的手掌里布满了枪茧,然而干燥温柔。他用让他想流泪的语气说,“我不怕麻烦,希望你也是。” 17 这已经不再是一场游戏。 —————————— chapter17:训诫 这是第几个小时了?封皓然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脑子昏昏沉沉,仿若回到了生命的最初,没有意识,没有思维,只有无边无尽的暖暖的水,大脑的感知在水中沉浮。他似乎没有了生命,又似乎拥有了永恒的生命力。 灯光大炽。 一声响指。 封皓然堪堪从那种玄妙的境界中醒来。 他迷迷糊糊坐起来,身体并没有感觉什么不适,精神却有些疲惫。说是疲惫也不准确,应该是倦怠。他此刻什么也不想,只想在主人的怀里安静地睡一觉。 耳边却听到主人先生一声轻笑:“这么快就累了?体力要加强啊。” 封皓然瞬间清醒过来。 DOM的原则一向说一不二,一旦汪熹说出这句话,就代表着未来几天体能的训练量将会加倍,这对懒散惯了的封教授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封皓然苦着脸看向他的主人。若是放在以往,他也许会顺势哀求一下,先生心情好的时候,半推半就,往往会答应他很多东西。 然而此刻他不敢。 因为之前的失误,在这场关系里,他显然已经失去了随时喊停的权利。汪熹算是一个胸怀宽大的DOM,给了他很长时间来适应身份的转换,并没有动用更严厉的措施和手段。然而在以往用来哄他,让两人关系不那么泾渭分明的小动作和小习惯,一夜之间荡然无踪。 这已经不再是一场游戏。 果然,汪熹并没有理会他哀求的眼神,他目光冷淡地从他身上滑下去,似乎他的身体和这个屋子里的其他家具,并没有什么不同。 “刚刚你是什么?”汪熹一边翻看茶几上的报纸,一边用右手摩挲他的颈侧。心率很正常,也没有多少汗,汪熹满意地抚摸过他可爱小奴隶的肩头和锁骨。 封皓然却有些难以启齿。 他可以坦然地说,他是主人的奴隶,也可坦然地听先生亲昵地称呼他为小狗儿,或者小猫,或者别的什么。至少这些都是有生命的。他有时候虽然不能说话,但是能感觉到互动的行为,无疑更令他有安全感,这种安全感不是关于对方是否伤害他的,而是一种对自我的认知。 他害怕模仿一样无生命的物质,这让他难免产生一种丧失自我的恐慌。 但这同时也是汪熹认为最挫败,最生气的一点。 信任。 封皓然聪明,骄傲,然而太过于强调自我。他不敢将自己全部交给别人,因而永远无法交付他最宝贵的信任。 这与他跪在谁面前,替谁口交,和谁做爱没有关系。内心最隐秘的地方,他不会向任何人打开。 然而汪先生不是任何人,他是主人。 封皓然想起汪先生被捆绑在刑台的那一幕,健壮的男性躯体,昂贵的西装裤,粗糙的麻绳,还有背上的汗水和鞭痕。像落难的普罗米修斯,神祇一般高大伟岸。他想象着那样的主人,闭上眼睛,艰难地答道:“我是……我是主人的一只脚踏,请主人使用我。” 汪熹笑了,他知道他的小奴隶走出了最艰难地第一步。 他从沙发上半跪下来,将他的奴隶拥在怀中,大手抚住奴隶的后脑,安抚似的让他放松。他轻轻亲吻了他的耳垂,在他耳边笑道:“做得很好,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我的奴隶。” 封皓然喜欢听他说我的奴隶。被冠了主格的前缀,让他有种塌下心来的满足感。 他紧紧靠在主人的怀里,觉得似乎跨出那一步,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艰难。 “你只需要走出第一步,”汪熹的声音里泄露出一丝温柔,“以后的路,都交给我来走。” “你需要活动活动筋骨,”汪熹抬腕看了一下表,“你已经做了两个小时的脚踏,你毕竟是一个人,不能保持一个姿势太长的时间。” 他说着走到对面的柜子前,封皓然低着头,看不清他在摆弄什么,乍失去了怀抱的温暖,耳边又传来窸窸窣窣的摆弄工具声,让他有些不安。 汪熹的下一个动作更加深了他的不安。 汪熹将一只红色的眼罩戴在了他头上。 亮眼的光晕透过眼罩,能看到视野一片朦胧的红色,封皓然突然间感到了浓重的恐惧。他伸出双手,希望能摸索到主人的身体。 嗖——啪! 长长的散鞭打在了他的颈侧,让他猛地一激灵。散鞭没有什么力道,打在身上并不十分刺痛,而是带着痒痒的,火热的一大片。 “我看你是真的忘了,奴隶的仪态都不记得了。”汪熹的声音从身前传来,声音很冷,很严厉。 封皓然感觉很委屈。 “双手背好!挺起胸来!后背跪直!”汪熹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皮拍,每说一句,就用皮拍狠狠拍下,一时间,屋里只能听见皮拍狠狠拍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啪啪啪的黏腻声响,带着令人脸红心跳的热度。 封皓然被打得灼痛。 他并不是体质敏感型的痛感sub,单纯的疼痛给不了他快感,相对于调教,这更像是一场训诫。 “呃啊!”随着啪啪的抽打声,封皓然艰难地回忆起先生教过的要求,努力挺直脊背,将自己的胸膛迎上皮拍。他自己被蒙着眼睛看不到,他胸膛和后背的皮肤都被拍红,一小块一小块的皮拍印记慢慢扩大,整个线条漂亮的上身被包裹在一层红晕里,层层铺开,朵朵渲染,深红叠着浅红。 最后一拍拍打在他胸前敏感地凸起上,封皓然再也承受不住,整个人向前扑倒,扑在了汪先生的脚上。 泪水浸透了他的眼罩。 若是以往,汪先生大概会将他扶起来,搂在怀里,细声安慰。 可是如今没有。 他近乎冷漠地抽出了右脚,然后狠狠地踩上了封皓然的右肩,声音严肃冷漠:“我最后再和你强调一遍。BDSM是主人间的游戏,我要你有贵族的谦逊,绅士的品格,永不屈从世俗的高傲和强大,只有在我面前,你才是一个低贱的性奴隶。明白吗?” 明白。封皓然这样想着,却说不出话来,他拼命点头,哽咽着。 “Bigar算个什么东西?他也配你亲自去揍?他不配做主人,你呢?你也跟着不要你的风度了?你的骄傲呢?你的修养呢?公开场合!大打出手!毫无礼节!你和他有什么分别?!我就是这么教你的?”汪熹越说越来气,手里的皮拍狠狠抽在他身上,落点干净利落,痕迹鲜明。 封皓然低伏在地毯上,肩膀可怜巴巴地颤抖着。 来了,他心里绝望地想着,这果然是一场训诫。 18 今晚你没有安全词,我要你牢牢记住赐予你疼痛和恐惧的那个人。 —————————— chapter18:家法 汪熹的皮拍很宽大,不是玩情趣时用的蛇鞭散鞭,是驯马师调教马的那种,杆身坚硬且柔韧,拍头是一块宽大的厚牛皮。 汪熹不是那种起了性质才玩玩票的DOM,他极其专业,并且熟练。皮拍的落点精确,角度刁钻,宽大的拍头如同他手臂的延伸,毫无征兆地落在封皓然身体各处。越敏感,越刁难。身体泛起桃红,伏在大理石地板上战栗,封皓然额头已经见汗。 “呃……啊!”他突然高高扬起了脖子,颈部线条牵引着两管锁骨,皮拍甩上了他左胸的一朵。汪熹停下了手,静等他平复。他仰着头喘息,过了片刻,才小声地哭了起来。 “疼……”封皓然抽抽鼻子,戴着遮蔽的眼睛看不清主人的位置,他迷茫地转了转头,想对主人撒撒娇。 迎接他的是无情的几记很抽,四五下连着抽下来,全部狠抽在他的左胸最敏感的地方,空气里只有嗖嗖的风声。 封皓然唉叫了几声,鼻子瞬间就酸了。这次是真哭,他不敢躲,哭着咬紧牙,挺胸挨这几记痛抽。 “疼么?”汪熹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封皓然先是点头,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哭着小幅度摇头,抽抽噎噎,惨兮兮的,那表情分明是说很疼的,可是我碍着你这个暴君,我不敢说。 汪熹瞥了一眼他的下体,那里鼓囊囊探出一个头。 他轻蔑地用皮拍点了点奴隶胯下的勃起,冷笑:“疼,那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不是疼痛型的sub吗,嗯?” 最后一个嗯从鼻腔里泄出来,又高冷又睥睨,封皓然简直受不住,险些被他一个鼻音弄射了。他浑身颤抖,再不敢耍什么小聪明,略定了片刻,挑着先生可能爱听的说道:“我是您的,您想要什么类型的sub,我就是什么类型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记住你说的话,你是我的奴隶,我想要什么,你就是什么。”汪熹冷淡道,他用皮拍轻轻拍打了几下封皓然的侧脸,并不痛,然而声音响脆,像被连抽耳光一般,封皓然被羞辱得呼吸急促,汗沁满身,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汪熹的脚步走远了一些,封皓然瑟缩着喘息,竖起了耳朵。 不远处洗手间里传来水声,他在脑海中勾勒着主人行动的轨迹。他在洗手,没有用毛巾擦拭,什么盒子被打开的声音,一张消毒湿巾被拽出来。 巨大的不安感攫取着他的全部注意力。 “主人?”他茫然地问道。 回应他的是一声响鞭,噼啪一声裂帛,空气被抽得颤抖几秒。封皓然额发被鞭子带动的气流掀起,他僵在原地,再不敢多嘴。 金属的器械被摆放在金属盘子里的声音,调教床被放倒的声音。 他要怎么惩罚我?封皓然绝望地想着。他左胸前火辣辣的,却不敢伸手揉,双手死死背在身后,手指绞在一起。 身前飘来一股味道。那是抚摸过皮革的味道,蒸汽壁挂熨斗走过毛料西装的烫味,机械表冰冷的金属味,混合着某人惯用的香水。一股微妙又独特的味道,谈不上好闻或者不好闻,是闻过就能铭刻在脑海里的味道。 主人的味道。 封皓然微微抬起下巴,沉迷地嗅了一下。他一开始决定和汪先生试一试,是为了缓解自己的欲望,可是自从跟了汪先生,他的欲望不减反增,甚至已经到了凭嗅觉就可以勃起的地步。 还真是自甘下贱。封皓然苦笑。 汪熹将手掌轻轻贴在他的头顶。很干燥宽大的手掌,手指肚和掌心一片粗粗的枪茧。 封皓然忍不住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手掌,喉口发出浅浅的呜咽声。 “现在知道撒娇了?”汪熹揶揄的声音传来,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封皓然心思被揭穿,心中忐忑。往常这样强度的拍打之后,汪熹一定会哄他,他就算再气,语气都会无可奈何地带着一点软。 可是如今,他不敢再猜汪熹的心思。 “主人,我错了。”他可怜巴巴地跪在地毯上,肩膀都垮下去。 “我其实并不热衷于惩罚和训诫。动用鞭子不是为了满足奴隶的某种喜好,而是为了惩戒和巩固记忆,这让我感觉到久违的挫败。”汪熹声音很冷。 “主人……”封皓然有些难过。 “你让我困扰了很久,奴隶,”他的声音确实是困扰的样子,“最后我决定给你一个教训。一个使你想起来,就会谨记自己身份的教训。以便时刻提醒你,这已经不仅是一场游戏。——今晚你没有安全词。” 封皓然止不住地紧张起来,他微微战栗着,差点栽倒在地板上,失神地喊道:“主人……” “嘘,”汪熹轻轻叹了口气,不动声色搀了他一把,“保持安静,奴隶。” 汪熹拉住封皓然项圈前的细链,将他拖到一角的调教床上,利落地束缚住了他的四肢。 “记住我赐给你的痛,”汪熹摸了摸他惊慌的侧脸,轻轻吻了他一下,“并且相信我。” 封皓然在不安和恐惧中轻轻挣扎,他听见脑边的金属器具不断叮当作响,他脑海中想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可能:“主人?不要!主人求求你!我不要!我怕!” 汪熹随手取了一枚口塞,捏住封皓然的下颚,在封皓然的苦苦哀求中,将那枚橡胶小球塞进了他的嘴里:“我说过,保持安静,奴隶。” 封皓然四肢被束,眼睛被蒙上,嘴巴被堵,只有脖子不断扭动挣扎。 那截细长的颈子牵动着下面的两管锁骨,柔弱无依,可怜得像只被钉死在标本盒中的蝴蝶。 他是真的怕了。 若是以往的汪熹,他不会这么害怕。然而那件事过后,汪熹的态度就一直令他深深地不安。他觉得有些地方已经变了,但又笨拙地察觉不出是哪里不对。 汪熹的语气和动作都严厉无比,怎么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在脑海中想象着最暴虐的暴君,想象被肢解和烙印的恐怖画面,把电影中的场景一样一样安在自己身上。 泪水早就湿透了他的眼罩,他眼前一片绝望的暗红。 汪熹不为所动,他准备好了全部工具,把双手和器械都消好了毒。 他捏住封皓然左胸红肿的乳头,那里刚刚被鞭打得可怜。他狠狠一捏,封皓然一声模糊的惨叫,腰部打着颤扭动,像一尾涸泽中挣扎求生的鱼。 “我要标记你,奴隶。我们本来可以更温情更浪漫地做这件事,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汪熹残忍地在他小奴隶的耳边说道,“我要让你恐惧,让你痛,让你牢牢记住,赐予你疼痛和恐惧的人,是什么身份。” 封皓然脸色苍白,他戴着口塞的嘴里含含糊糊地哀叫道:“主人……主人求你……” “谨记你的身份,奴隶。” 汪熹说着,戴上了医用手套,他用酒精擦拭了封皓然的左乳,然后取出了一枚穿刺针。 封皓然感觉到乳头一阵冰冷的痛意,然后听到了穿刺针从塑封包装里打开的声音。 “让我看着您!”他舌头用力抵住橡胶球,含含糊糊地哭道,“我只是想看着您!求求你……” 汪熹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轻轻拉出了封皓然嘴里的口塞。 封皓然不敢再说不要,趁对方没有将口塞再塞回来的时候,他求道:“主人,求求您,让我看着您的脸……我害怕……” 汪熹一声长叹。 他扔掉了手里的刺针,先把封皓然的四肢放开,最后才掀开了他眼上的遮蔽。 封皓然动都不敢动,他僵硬地躺在原地,眼罩已经被他自己哭湿,他睁大眼睛,死死盯着汪熹的脸。汪熹站在他一侧,为他挡住打进瞳孔的强光,他于是哭得更惨了。 “我看着您穿,好不好?”封皓然哀求道,“我真的很害怕……” “不穿了,”汪熹摘下手套,将封皓然揽进怀里,吻去他满脸的泪水,“别怕。” 封皓然蜷在主人怀里,死死拉着他的衣襟,将满脸的泪水口水糊在主人的衣服上。他喘息了片刻才平静下来,仰起脸看着他的主人。 汪熹神色温柔。 他想起快跌倒时一旁不动声色的搀扶,想起摸在他脑袋上的主人温热的手,想起突然拆下眼罩,站在床边为他遮蔽阳光的人。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汪熹灼痛他腰背的眼神。想起国文大课堂里的相遇,汪熹从教室后面一步一步踏近。想起凡尔赛的鞭子,汪熹说,你是我的责任。 他沉默了一会儿,一行泪从他左眼流下来,他仰头吻在主人的侧脸上。 “对不起,我失控了,主人。” 汪熹没有说话。 封皓然轻轻啄吻着主人的嘴角,深吸了一口气,身体的弧度仿佛献祭一般:“主人,我愿意戴上您的标记。” 汪熹摸着他汗湿的后背,怔了一下。 封皓然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声音郑重,一句一顿。 “我只是想看着您的脸。” “我需要您给我勇气。” “我想看着您标记我。” “我准备好了,主人。” 19 一场隐秘的酷刑。 —————————— chapter19:马 一周以后,封皓然胸口的伤渐渐好了,只是血痂还黏在乳尖上。新生的嫩肉不断与不锈钢的医用长钉磨蹭,左乳与心脏离得那么近,一股痒痛就像是从身体内部传出来的,血痂被嫩肉顶起,边缘处掀起一点,痒得人难耐,总想伸手直接把痂揪下来。 身体上被主人标记,整个乳尖都变得红艳艳的,顶端肿起来小葡萄粒那么大,穿上衬衫都能看出两个凸起。时时刻刻提醒他,这具身体是属于谁的。封皓然快被这种细细密密的疼痛和欲望折磨疯了。 偏生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外套逐渐捂不住,封皓然不得不换了最宽松的T恤,将肥肥的腰塞进牛仔裤腰里,一派嘻哈少年的打扮,走路都恨不得含着胸。 “挺胸抬头!”汪熹啪地拍了一下封皓然的屁股,“像什么样子?”他斥道。封皓然条件反射挺直了肩背,乳尖狠狠磨在胸前的布料上,疼得他浑身一机灵。 汪熹瞥见了他忍痛的表情,挑唇一笑。 周末,汪先生一路将他载到了郊区马场,路上两人无话,封皓然握住胸前项圈垂下来的细链,尽量不让它发出太过情色的声响。那条细链顶端缀着一枚金铃铛,车停车起之间,金铃就发出细小的撞击声,车厢里安静沉默,让人不自觉更关注那点轻微的响声。 等红灯的时候,汪熹瞥了封皓然一眼,他的小奴隶耳廓通红,圆溜溜的耳垂熟透了的石榴籽儿一般。汪熹挑了挑眉,伸手打开了音乐。 流淌而出的音乐声拯救了封皓然,北欧的一支摇滚乐队,不太高亢,用风笛和口琴,鲜明的维京特色,他不动声色地长舒了一口气,表情终于放松了一些。 汪熹微微一笑。 这个马场有些年头了,建国前就有这么块地,划出来给权贵子弟们跑马、开舞会。后来换了门庭,马场也几次易了主,现如今这位,正是京城三代圈子里的勋贵人物,这地界清净,来来往往也都是那么一拨人,还容易打交道混圈子。 汪熹在这里养着一匹马,枣红色,外层的鬃毛炸开,露出里层火红色的毫毛。耳朵高高支棱着,很精神。 封皓然想伸手摸一下,马打了个响鼻,惊得他退后了一步。 “它不太愿意给别人碰,”汪熹伸手抚摸坐骑的背,温柔地哄它,“威廉,乖一点,听话。” “你试着摸摸它。”汪熹将封皓然的手放在了马背上,威廉皮毛光滑,摸上去手感好极了。它很高,背几乎到封皓然的肩膀。马童给搬来了马凳,封皓然踩着凳子爬了上去。 “握着缰绳,”汪熹指挥道,“脚夹紧马腹,蹬进镫子里,不要叫喊。别惊了马,别的一切好说。” 封皓然浑身僵硬,跟他看电视上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电视上骑马就像骑摩托似的,演员肩背都是一条直线,一晃都不晃。然而真实的马是活的,它会动,会摆腰,屁股下面坐着的不是摩托一样直溜溜的一块,而是不停扭动的躯体。封皓然有些害怕,然而更多的是新鲜。 他低头看向汪熹,汪熹已经把马童挥手叫走了,他骑在马上有些不知所措:“主人,那您呢……” 汪熹微微一笑,抬腿踩住马镫,翻身就上了马。 封皓然只感觉眼一花,身后就贴上来温热宽厚的胸膛。帅得头晕目眩。 “去!”汪熹轻轻抖了抖马缰,威廉听到号令,小步开始往前走,封皓然没有准备,只觉得腰一软,跌下去一些,下一步又被顶上来,他小声叫了一下。 汪熹笑他:“腰杆挺直,别被它带着走,顺着它的步子控制身体,别颠起来。” 封皓然听话地挺直腰杆,然而他的胸前还肿着,含胸的时候不觉得,此刻乳尖磨在衣服上,简直是一场隐秘的酷刑。 封皓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特别精彩,他庆幸主人在自己身后,看不见。 汪熹虽然看不见他小奴隶的表情,胸前却能敏锐地感知到对方肌肉的变化。一瞬间僵硬起来的背脊,微微颤抖的腰,炸开了毛的小动物一般,细细弱弱的抖动。汪熹微笑了一下,环住他的身体,将缰绳塞进他的手心。 “自己来,让它跑起来。”汪熹的声音里全是笑意。 封皓然手指颤抖,将缰绳握在手里,眼睫不断抖动着,从上面看去,饱满的额头下,像是停驻着两只墨色的羽翼。 汪熹叼住他的耳尖:“动啊。” 封皓然闭上了眼,轻轻拉扯缰绳,小声说道:“驾!” 威廉仰天长嘶一声,几乎人立而起,将封先生死死掼进汪先生的胸膛中。他撒腿飞奔,火红色的鬃毛翻出来,飘扬在空中,白色的四蹄翻飞,衬着一身赤红的毛色彪炳,像火烧的晚天压着轻柔的云。 封皓然急促地喘息着,几乎是瞬间硬了起来,那个器官顶在牛仔裤上,粗粝的布料隔着内裤摩擦着敏感的顶端,他眼底瞬间蓄满了泪。 会磨破的,他仰头将后脑靠在主人的肩窝里,微微张嘴喘息,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顾不得。 汪熹一手从他手中接过了缰绳,控制着坐骑,另一手轻轻拉开些T恤的前面,不让布料和乳尖接触得太过。 封皓然的喘息让他眸色越来越深重。他拉着T恤的那只手轻轻抚进了对方的衣服里。 腹肌线条很舒服,坐着腹部也没有赘肉,腰侧更是利落地收上去,抚在上面像抚着拉满了的弓弦,箭尾洁白的簇羽吃不住力气,不断颤动。 封皓然喘息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汪熹的手终于抚上了胸膛。 带着枪茧的手,粗粝又宽厚,轻轻弹拨在他红肿的乳头,那里穿着对方的标记,像胯下的坐骑穿着主人的烙印一样,属于别人,被独占。封皓然几乎要崩溃,他手指攀上主人的小臂,说不清是想让对方停下,还是想让对方继续。 “这条缰绳酷不酷?”两人转到僻静的地方,汪熹笑着问道。 封皓然沉浸在欲望中,不知所以,提起来看了看,一只油亮的黑色皮绳,保养得很好,一看就是被主人精心修缮,妥善保存。 他却没有心情看这些,胡乱地点点头应了。 汪熹叼住他的耳尖,用气声笑道:“我也给你买了一副,回家戴上,让我看看。” 封皓然鼻翼猛然翕张几下,想象着自己赤身裸体,被穿戴了全套的马绳,口中叼着让自己说不出话的马嚼子,被主人骑在身上,马鞭抽打在红肿的屁股上。 他被那样的想象抽打得说不出话来,胯下硬得厉害,却无法触碰。 20 比起宠物,坐骑更符合绅士的美学。 —————————— chapter20:端倪 两人正在僻静处说话,汪熹有心在野外环境里调戏封教授一把,故意选在马场一角,这里天高云阔,少有人来,树荫下面也不太热。威廉不明白主人把它骑到这里来的用意,汪熹并不常来,它闲久了,早就想到场地里好好跑两圈,被带到这里,不高兴地踏了踏蹄子。 封皓然重重地喘息,他感觉浑身发软,腰酸得厉害,大太阳底下,一股从没经历过的羞耻感席卷全身,让他又渴望又难过。 “你喜欢黑色的马绳还是红色的马绳?”汪熹仍在用语言为他钩织欲望的网络,“我喜欢黑色,衬得你白一些,红色本身就足够放荡了,不太适合马场这样的环境。” 他迷离地睁开双眼,小声问道:“马场?” 汪熹在他耳边轻笑,声音爬过他的耳朵,钻进他的大脑里:“对啊,凡尔赛过两天有一个周末夜趴,主题是动物园,你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封皓然张口发出一声轻吟,Duchess夫人跟他商量过提案的。 “我还以为,您更喜欢小狗。”封皓然想象着他见识过的动物园的场面,脸色薄红。 汪熹笑道:“到时候一定满园都是小猫小狗小狐狸小兔子,玩就玩个大的,你说呢?更何况,相比贵妇人抱在怀里捏捏揉揉的宠物,坐骑,不是更符合绅士的美学么?” 封皓然不知该说什么,他的主人突如其来的孩子气与不时的奇思妙想,让禁欲多年的封教授难以招架。他不敢想象自己穿戴好全套马绳和马鞍,被主人牵着走进凡尔赛的场景,比戴狗耳狗尾可色情多了。 他去过几次周末夜趴,当然不是去玩,作为行政总裁,总要出席几次这样的场合,观察客人们的实时反馈。然而他从未在夜趴上见过汪熹,汪熹平日里几乎不到凡尔赛去,除了上一次出事替他领罚,他也从不参加凡尔赛的周末活动,他真的没预料到,这次并不如何独特的动物园主题,他的主人怎么就动了心。 汪熹似乎察觉到了他在想什么:“以前不去,是因为还没把你教好,怕你给我丢脸。” 他这么一说,封皓然原本清醒了一些的神志又有些飘飘然:“您是在表扬我吗?我现在已经被教好了?” 他边说边用头顶蹭着汪熹的脖颈,微微汗湿的发梢磨蹭在对方的皮肤上,带着些饥渴的引诱。 “没有,”汪熹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你还差得远。” 封皓然一声呜咽。 “不过,”他叼着封皓然的耳垂微微笑了,“环都穿上了,丢脸也只能认了。你表现得好一点,别给我当众罚你的机会。” 汪熹的手轻轻弹拨在他的胸前,那里被主人亲手穿了孔,汪熹用指甲轻轻剐蹭钢针旁边新生的嫩肉,封皓然抖得厉害,后腰洇湿了一片汗意。 “下周这里就可以换上环了,”汪熹轻笑,“五环契约part two,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封皓然抖着身体喘息了两声。 “应该说什么?”汪熹不依不饶。 封皓然闭着眼睛,忍着强烈的羞耻,小声念道:“谢谢主人赏赐。” 太羞耻了,还在室外呢,他说完就低下了头,汪熹在他身后沉沉地笑,他脸上如同火烧,一边觉得羞耻,一边又自虐一般,强迫自己一遍一遍回想。 汪熹的手机铃声解救了他。他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抓住胸前的布料,轻轻扇了扇风。他现在像是置身蒸笼的青壳螃蟹一样,身周几分钟便迅速蒙起了一层鲜红色。 “喂?”汪熹划开手机。 那边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男声,封皓然记得在家里听见过,好像是姓鲁,一个背头黑西装:“头儿,程先生在马场外面,非要进去找您,我们拦下了,程先生说就在外头等您,等不到不走了。还说……还说您要不见他,他就把大小姐也叫来。” 汪熹声音一下就冷了:“他愿意等就让他等,别说把大小姐叫来,就是把老爷子的骨灰搬出来,你看我给不给他这个脸。” “汪先生!”电话那头一个男人大声喊道,“汪先生!求您见我一面!之前都是我们不懂事儿,您大人有大量,小澹是您亲妹妹啊,她还怀着孕呢!” 鲁背头的声音在那边气急败坏地指挥道:“把嘴给我堵了!在这儿嚎什么丧呢!” 那个程先生还在说着什么,汪熹直接撂了电话。 汪熹心情很不好。封皓然在心里想着,毕竟也磨合了这么久,他对汪熹的心情有种本能的敏感。汪熹纵马直接跃进了跑场,半人高的栅栏被威廉一跃而过,鬃羽翻飞,四蹄如雪。 封皓然有些奇怪。这和他认识的汪熹有点不太一样,除了情境中有股让人战栗的威严感外,汪熹平时是个挺随和的人,在凡尔赛也并不如何端架子,几乎不曾公然地将不耐烦摆得这么明显。汪熹现在的反应,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焦躁,整个人像压抑着什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封皓然不知道与那个“亲妹妹”有多大的关系,开了几次口,有心想问,又不敢说话。 ——直到他察觉到,汪熹的手仍然捏着他的衣角。 汪熹盛怒之下,脸色铁青,靠纵马狂奔发泄怒气,却还顾忌着他的胸口,捏住衣摆,怕磨到他的伤口,怕他痛。 封皓然突然就有了底气。 “您怎么啦?”他仰头问道,后脑靠在汪熹肩窝里,用脊背若有若无地蹭过汪熹的胸肌。 汪熹低头睥睨了他一眼,歪歪嘴角,从鼻子里泄出一丝冷笑。 那一眼高高在上,又威严又宠溺,封皓然被他看得荡漾,心头酥麻麻一片,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只差没反到天上去:“怎么了?说说嘛,让封老师给你开导开导。” 汪熹用马鞭不轻不重地在他肩头拍了一下,道:“宠坏你了?把你放肆的。”脸色却到底不那么难看了。 汪熹跑了两圈马,慢慢操纵威廉慢了下来,威廉跑了两圈,也不再那么憋屈,在跑道边悠闲地踱步。汪熹从兜里摸了支烟,将缰绳和鞭子都拢在左手里,抬手咬下了右手的手套。 封皓然反身服侍着他将烟点了。 汪熹将自己的手套塞在封皓然嘴边,封皓然乖乖衔住,皮革的味道混着汪熹指尖的香水味,叼在封皓然唇角,仿佛吸了一大口兴奋剂。 “姓程的是我妹夫,”汪熹却开口解释道,“我小时候因为性向和性癖的缘故,跟老爷子不和,有次玩得狠了,被汪澹抓住把柄,捅到老爷子跟前,我就被发配到了欧洲。程迟一开始是我的手下,见我失势,就勾搭了汪澹。结果去年底,老爷子身体不行了,又把我叫回了国。” 他冷笑一声,吐了口眼雾:“他以为我是什么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既然把我请回了国,这次,就没那么好送出去了。”声音里有股子狠意。 21 中世纪绅士们的紧身马裤,从来都紧身到不体面的程度。 —————————— chapter21:周末夜趴 凡尔赛今天的布景非常原生态。 原色的木板钉在墙面上,铁钉和木刺就大咧咧地敞在空气里,角落里铺着好几垛干草,闻起来有股农场的味道。几只铁笼随意扔在墙边,有大有小,形状不一,因为是夏天,壁炉没点起火,不过上面挂了巨大的花环,一个干枯的鹿头钉在走廊尽头。 动物园主题,很狂野,很西部。 封皓然照惯例四处走了一圈,空调开得很低,他看见有一个穿着清凉的奴隶打了个冷颤,便不动声色地吩咐侍者将温度稍稍调高一些,又在铁笼里多铺了两层毯子,角落的干草也多堆了几垛。 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了,他这才悄悄退下。 二层的更衣室的门很多都敞开着,一些客人边收拾边互相打招呼,也有穿戴整齐的靠在门口聊天。见封皓然上来,大家都纷纷打招呼。 “怎么样?布景大家都还满意吗?”封皓然笑道。 Colonel穿着一身西部风格的衣服,宽松的白衬衫,皮质马甲,蹬着一条牛仔裤,手里拿着一顶牛仔帽,靠在门边答道:“满意,凡尔赛今年在场景上所费不赀呀。” “仰仗各位捧场。”封皓然笑。 也有提出异议的,一个femdom穿着渔网袜和目测十五厘米的高跟鞋,笑言:“酒拿得不对,这种主题,应该是橡木桶装满几桶黑啤,洋酒香槟总觉得和气氛太不搭配了。” 她话说得促狭,大家便都笑了,酒水是凡尔赛盈利的一项,真要是如她所说,酒水全上黑啤,就是这些人喝到吐,也收不回本钱。 “请您原谅这小小的不完美,”封皓然无奈笑道,“我们也提供了黑啤,洋酒的酒架都放在屋角的隐蔽处了,希望不会影响您的体验。” “不用了,”男主人Knight从三楼转下来,听见了几人的对话,吩咐道,“让人把洋酒都撤了吧,日暮说得有道理,风格太不统一了,不差这点酒水钱。” 日暮女士俏皮地眨了眨眼:“果然是Knight,财大气粗,就是不一样。” 封皓然下去处理好了这些杂事,最后转了一圈,嘱咐了经理几句,然后重新上了二楼。 二楼人已经下去得差不多了,空空荡荡,他站在最里侧的一间更衣室门口,做了几次深呼吸。 他推开了更衣室的门。 汪熹坐在屋里的大沙发上,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 封皓然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 汪熹戴着马术手套,双手交叠撑在下巴上,他穿了一身维多利亚时代的西装,立领的衬衫,灰色的宽领带打法非常繁复,用一枚锚型的领针别起来,长到小腿的晨间礼服,前短后长的款式。一枚怀表链从红色缝线的扣眼中穿出来,塞进马甲腰侧的兜里。 最要命的是下半身。 主人先生今天穿了一条马裤,裤子紧身到几乎不体面的程度,一双腿的线条完全暴露在别人的视线里,既长且直,连胯下鼓囊囊的地方都几乎能看出轮廓。脚上是一双马靴,长到小腿,靴底露出大约三厘米的性感小跟。 封皓然脑子一晕,眼前什么也不剩下了,只有那个身影高高在上。他甘心俯首称臣,被那双脚踩在脊背上,用脊骨将对方送上王座。 “你的衣服在里面,”汪熹下巴轻抬,“自己去换上。” 封皓然已经说不出来话,胡乱地颔首问好,便落荒而逃。他怕晚一步就会直接扑在主人脚边,跪求被踩射出来。 汪熹给他准备的“衣服”果然和他的很相称。 汪熹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主人,从不食言。他真的为封皓然准备了全套的马具。 皮质的马嚼,上面还有黑色皮绳的额带,封皓然脸色通红,将马嚼塞进嘴里,然后反手系在脑后,护额勒在脑门上,他将头发整理好。 项圈也是很粗野的款式,封皓然脖子上还带着主人送的part one,他有些犹豫,不知道应该摘下来换上还是怎样。后来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新项圈松松垮垮的,带上之后挂在脖根,像条大型的项链,并不影响旧的那条。 项圈的金属链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封皓然脸侧几乎要烧起来。 上身什么衣服也没有,腰上却有一个束腰。封皓然猜测应该是马鞍的意思,然而皮质的束腰很紧,要靠后腰的抽带禁锢住,封皓然自己搞不定,只好先放在了一边。 下半身是条很紧的皮裤,封皓然很艰难地穿上了,那条皮裤估计是比照着他的身材做得,一寸不多,死死卡着他的肌肉。靴子是及踝的短靴,厚底,和束腰是一套的系带的样式,封皓然蹲下来系鞋带的时候,感觉屁股快要将没有弹性的紧身皮裤给撑破了。 他正蹲着整理鞋带,身后的门被打开了。 汪熹将右脚踩在了他的脊背上,封皓然动作一僵。 “真慢,”他慢条斯理地观察自己的靴子,轻轻吹了口气,将靴尖上的灰尘吹走,然后移开了脚,“夜趴都快开始了,你是想在所有人的瞩目下走进去吗?” 封皓然不知道主人进没进入情景,他不太敢说话。幸而他嘴里塞着嚼子,也说不出话,支吾了两声应付过去。 “把马鞍递给我。”汪熹用脚尖轻轻碰了碰他。 封皓然顺势跪下,双手递上去。 “站起来,转身。”汪熹指挥道。他给他勒上了腰封。红色的宽绸带穿过两侧的孔,交叉捆绑起来,最后在屁股上方打了一个蝴蝶结,蝴蝶结被挺翘的屁股顶起来,像某种礼物的外包装。 汪熹满意地笑了笑。 “现在,我要进行最后一步了。”他转过封皓然,直视着他的眼睛,手指搓揉过他的胸膛。 皮质的手套捏过乳尖的感觉色情极了,封皓然浑身颤抖,呼吸紊乱。 汪熹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眼熟的小盒子,取出了两枚乳环。 铂金质地,其中一枚镶嵌着一颗红豆大小的钻石,长针闪烁着锋利的冷光。封皓然喉口溢出一声叹息一样的呻吟。 “Part two,给你了,”汪熹声音很轻,带着笑意,“继续努力。” 他摘了手套,手指轻轻揉捏着那枚针孔,将乳环的长针穿进了封皓然的身体里。 温热的手指和冰冷的长针交错,封皓然战栗不休。 最后一根系带穿过了他的右肩,卡过脊背,金属细链穿乳环而过,拉扯间有一种细细密密的痛意。乳环下面的细链上缀着一枚金币,封皓然拉起来看了看,是英国的君主金币。 “和我的怀表是一对。”汪熹展示了一下他的怀表,果然金黄的外壳正面是伊丽莎白二世的头像,反面是马剑骑士。 封皓然曾经在爱丁堡大学交换过一年,上课的时候还曾经用过这种金币举例,因此对它很熟悉,汪熹也喜欢这种金币,让他觉得有些巧。不过想到汪熹曾经在欧洲游历多年,也不甚奇怪,他没开口问。 汪熹满意地吻了吻封皓然的太阳穴,重新戴上手套:“现在,抬起头来,看看镜子里的自己。” 22 Professor做总裁很专业,做奴隶可差了点。 —————————— chapter22:贵族与坐骑 屋角的等身镜里,反射出来一个人的身影。 黑色皮质的束缚带约束着他的肩背,铜质的D型环和搭扣作为装饰,金色的链子缠绕过赤裸的皮肤,胸前红肿不堪的两点穿着圆环,环上烙印着主人的姓氏。紧身的皮裤和厚底的踝靴,有一丝不符合身份的严密。 封皓然有些难为情。 “封教授,你不在学校上课,在这做什么?”汪熹站在他身后,调侃道。 封皓然喘息了两声:“在这里做奴隶。” 汪熹低头,笑意沉沉:“做谁的奴隶?” “做主人的奴隶。”封皓然答得很顺畅。 “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教授不做,要来这里做奴隶?”汪熹轻轻调整他身上的束缚带,试着将手指塞进去,试探松紧。 封皓然深吸一口气,答道:“为了取悦主人,我生来就是要为主人做奴隶的。” 汪熹笑了:“满分答案,我的小奴隶。” 他弹拨了一下封皓然胸前的细链,满意地听到对方轻轻嘶了一口气,然后拿起靠墙的那支马鞭,笑道:“该你亮相出场了,今天你不是我的奴隶,是我的坐骑。” 一楼的大厅里已经站了很多人。 Colonel和日暮坐在一起,边喝黑啤边聊天。他俩今天穿的衣服撞了风格,上半生都是棕黄色的皮质马甲,带着牛仔帽。沙发一边,两个人的sub也都被戴上了如出一辙的狗耳,不同的是,日暮的sub戴的是小巧立耳,Colonel的sub戴了一对垂耳。 “我喜欢给他戴垂耳,” Colonel笑着饮了口酒,“他不乖,每次玩儿的时候就爱摇头拒绝,戴了垂耳,每次一摇头就被耳朵掌掴,不用我提醒,就不敢摇头了。” 日暮女士笑得前仰后合:“Colonel先生的小奴竟然总是摇头拒绝,说出去不怕丢了您大S的脸吗?” Colonel先生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有什么办法,教了多少次,就是改不好。” 两人正聊着天,突听身周肃然一静。 Colonel的垂耳狗轻轻拉了拉主人的裤脚。 两人寻声望去,见楼梯口走下来一对主奴。 汪熹带着马术手套,一手牵着缰绳,另一手把玩着一根硬杆的马术鞭,他身边,封皓然脚步微微有些僵硬,低头跟着他走了进来。 “Bravo!” Knight和杜夫人最先反应过来,杜夫人将满手的啤酒沫擦在丈夫的裸露出来的胸肌上,鼓掌大喊,还吹了声口哨。 封皓然脸色无奈,他嘴里塞着东西,出不了声,只好瞪了对方一眼,用眼神示意对方消停些。 “Masterpiece!”杜夫人笑着挑拨道,“您的马瞪了我一眼,冒犯了我。” 封皓然吓得瞪大了眼睛,忙转过头去看向汪熹,向他讨饶。 汪熹斜睨了他一眼,用手上的调教鞭不轻不重地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皮革和皮革接触,倒不疼,只是发出一声极大且极清脆的声响。封皓然羞耻极了。 他该不会真的让我去给Duchess道歉吧,封皓然惴惴不安地想,要跪下来吻女主人的鞋尖吗?以前在群趴里,奴隶冒犯了女性主人,都是用这种方式取得原谅的,封皓然又忐忑又绝望,他没有经历过这种场合,不知该怎么办,求助式地看向汪熹的脸。 “我替他向您道歉,madam。”汪熹走过去,端起桌上的一大杯黑啤,一饮而尽,然后对着杜夫人亮了亮杯底,“我的小马有些脾气,不过很礼貌,您别招惹他,他不会冲您尥蹶子的。” Duchess摇了摇头:“哎呀,这护犊子的……Professor还从没用奴隶的身份跟我互动过呢,真可惜。”她促狭地冲封皓然眨了眨眼睛,封皓然翻了个白眼。 相熟的客人们纷纷鼓掌,大厅里气氛一时间热切了起来。 汪熹将封皓然牵到屋角的单人沙发边,眼睛往下一点,封皓然忙乖乖跪在他脚边。他背对着众人,看不见其余人打量的目光,精神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你以为我会让你去吻Duchess的鞋尖?”汪熹笑着往他嘴里填了一颗葡萄,“开玩笑,你连我的鞋尖都还没吻过呢。”语气有点孩子气的小懊恼。 封皓然戴着口塞,一粒葡萄吃得艰难无比,初夏正是葡萄上季的时候,甜嫩多汁,糖分十足,封皓然不能咬动,只能费力地吞咽甜甜的果汁,嘴边糊了一层糖水。汪熹抽了张湿巾给他擦掉,他翘着二郎腿,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小奴隶身上,也没空关注他的小奴隶在看什么。 封皓然就见汪熹的靴尖在自己眼皮底下晃来晃去。 汪熹松开了他的下巴,扔掉了那张纸巾。封皓然大着胆子凑上前去,在他皮革鲜亮的靴尖轻轻烙下了一个葡萄味的吻。 凡尔赛请了一个很出名的脱衣舞团来表演,因为是动物园主题,舞娘们统一穿成兔女郎的式样,在装饰成笼子的舞台上奔放热舞。 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舞娘身上,汪熹扯了扯封皓然胸前的链子。 “我们去角落玩,”他将对方的胸膛拉近自己,小声说道,“马就应当待在干草里,你说对不对?” 角落的干草还是封皓然指挥人铺的,万万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封皓然苦着脸,在主人的目光中,钻进了角落的笼子里。 裤子紧紧束缚的地方膨胀得将要爆炸。 封皓然跪在干草堆里,腿根不安地颤抖,那只红绸的蝴蝶结就在屁股上方微微颤动。汪熹隔着笼子摸了摸封皓然的头:“你怕什么,我在这儿呢。” 我在这儿呢。 远处的人声和喧哗似乎瞬间从他脑海中抽离了,世界变成模糊的倒影,唯有立在他身前的男人是他眼底唯一的真实。封皓然定定地抬头看了主人一会儿,将脑袋搭在了汪熹的小腹,微微汗湿的发根磨在主人的西装上。 汪熹取下他嘴里的马嚼,轻轻俯身吻了吻他。 “我去开一瓶红酒,”汪熹随手脱下来一只手套,塞进他的嘴里,“你在这儿独自等我一会儿,有事儿吐掉手套喊我,能做到吗?” 封皓然努力叼着手套,乖乖地点了点头。 汪熹满意地离开了,他站在吧台前面,在对方的视线死角观察对方。 封皓然低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跪在笼子里,仿佛场中没有任何的人事能让他分心。 Duchess坐在一边,看了看吧台前的汪熹,又看了看远处的封皓然,抿嘴笑了笑,起身便往角落里走去。 “Professor做总裁很专业,做奴隶可差了点。”Duchess站在他身前嘲道。她平时很随和豪爽,没有在封皓然面前摆过主人的谱,她这一面,也是封皓然第一次见到。 封皓然不理会她。 Duchess本以为封教授至少会怒视一眼,结果对方全然没有反应,她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不该向我问好吗?你的主人就是这么教你的?” 封皓然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让手套上残留的主人的味道压下了回嘴的欲望。 汪熹有些坐不住了,随手指了瓶红酒打开,端了就走。 Duchess还在玩,她蹬开高跟鞋,故意将穿着丝袜的脚伸进笼子缝隙里,虚踩在对方膝盖上。 她和封皓然多年老朋友,很相熟了,当年她在爱丁堡大学读研,封皓然也在同个研究所交换,Duchess半夜喝多了酒,都是拨小师弟的电话去接的,也没少吐在封皓然身上。回国以后一起创办凡尔赛,平时在办公室里当着封皓然的面脱鞋放松,甚至调戏封教授将脚踩在他膝盖上,也都是常有的事。封皓然没有洁癖,对这个任性却给予了自己很多帮助的师姐也从来包涵。 这次他却有些跪不住,不自觉想挪动膝盖,却又想起主人的嘱咐,死死钉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幸而杜夫人知道轻重,她隔着一层空气,并没有踩实。 “起来。”汪熹的声音从他头顶传过来,封皓然舒了一口气,瞬间长身而起。 Duchess被他掀了一下,差点站不稳,幸亏她老公在身后扶了一把。 杜先生今天佩了面罩,一件豹纹的无袖背心,肌肉涂了油,有种野性的魅力。汪熹似笑非笑地盯了Duchess一眼,执鞭便点上了杜先生的肩头。 Duchess脸色一变。 汪熹轻轻点了点鞭头,皮拍在杜先生涂了油的肩膀上发出啪啪的拍打声:“我都说了,别招惹他,我的小马脾气不好,不给别人碰。” Duchess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就是来试探试探,要是你和Professor不合适,我得赶紧救我师弟脱离苦海。” “那您觉得我们合适么?”汪熹放下鞭子,扔在一边的沙发上,随手从封皓然嘴里抽出手套戴上了。 Duchess无奈地笑道:“天生一对,非君不可。” 23 蛮自傲的记忆力也有失灵的时候。 —————————— chapter23:醋 转眼暑假过半,国文大校园里陆续空了一半,学生们回家的回家,实习的实习,交换的交换。还赖在学校里的,大部分都是苦逼的研究生和博士。汪先生来接封教授下班的时候,终于不用再苦苦寻找车位。 封皓然正在办公室给几个研究生开会,手机闪了两下。他瞥了一眼发信人,迅速反扣上屏幕。 “咱们说到哪儿了?”他问道。 一个学生忙给他杯子续上水:“说到拉丁文的引用材料格式问题,还有关于古希腊西方战争美学发源的那一块,是中途您新加上的,等于整个西方美学部分整体变了小方向,这么一来,立项时候做的文献综述和我们成文以后引用文献的重合度就太低了,开题里的问题也缺少了针对性。” 封皓然翻了翻原始的立项材料,吩咐道:“这两周你们各自再写一份文献综述吧,你们自己分一下章节,不用替换原来的,我来写一个书面说明,一起附录在后边。拉丁文的引用材料比照英文的格式来,我记得还有古希腊语的材料,也一并比照英文格式,有个别问题发到群里,咱们再讨论。两周后开学,我们的这个课题年底申报,9月怎么也要开始收尾了,大家都最后加把劲儿。” 封皓然之所以能在人才济济的国文大评上青年教授,并不在于他教学实践有多么牛逼,他总共没上过两年的课,课程教学肯定没法和老教授们比,假如按照教学评比职称,封教授十年之内评选职称都没戏。好在共和国目前的学术界都是一个德行,教学和科研这两条腿,瘸得比苏联的轻重工业还厉害。封皓然在国外博士交流站读进站博士的时候,自主申请到了国家级别的课题,学生时期发表过的科研文章不知凡几,是自带项目自带课题进国文大的,堪称带资进组。 他手上握着两个国家课题,其中一项做了三年多,年底就要结项,收尾工作却还没做完。还有市级重点课题也新批下来了,要趁暑假把工作布置下去,九月份开学以后又面临新课和带新研究生,到时再准备课题总归是匆忙一些。 迅速分配好任务开完会,封皓然挂出一副端庄慈爱的微笑,一幅从容淡定的端庄教授模样,捧着杯子目送了他的研究生们离开。确定人都走完了,他心里又默数了半分钟,霍地一下迅速站起身来,将杯子往桌面上一墩,提起包就飞奔而下。 隔壁蔡教授的博士正在自动售卖机前买饮料,感觉身后一阵风吹过,细小的铜铃声叮叮当当响得急切,他有点纳闷地回过头来,只看见了封教授风风火火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弯。 “唉,年轻真好。”比封教授还大七八岁的博士生由衷地感慨道。 年轻的封皓然教授走进电梯,伸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左胸。走动间,那里还有些轻微的灼痛,但更多的是想被狠狠搓揉的痒意。他胳膊肘里夹着电脑,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还没摘,步履匆匆,一副温文尔雅斯文败类的样子,办公楼里零散几个学生,见了他都小声议论着。 汪熹戴着墨镜,正在车里等他,空调开得很低,封皓然一靠近车窗,便扑面一股凉气。 “主人。”封皓然趴在车窗上,小声笑道,他最近不知怎么,总是爱笑,汪熹嘲讽他傻乎乎的。 汪熹有心同他调笑几句,还没开口,就听教学楼那边传来一声招呼:“封老师!”声音又脆又高,婉娈有致,好听极了。 封皓然回头看去,见一个男孩子快跑过来,穿着嫩黄色的T恤,浅蓝的牛仔裤。 “是你啊!”封皓然有些惊讶,是上学期选过他课程的外校的学生,似乎是国音的学生,难怪声音那么好听。 对方比他更惊讶:“封老师您还记得我呀!”男孩说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粉雕玉琢的一张小脸有些薄红。 封皓然便笑道:“我对我记忆力还是蛮自傲的,国音大的学生,姓杨?杨……芃?”他试探着问道。 杨芃简直幸福得要昏过去,忙不迭地点头:“是我是我!这不放暑假了么,我们合唱班来国文大彩排,老师您也没回家?” “正要回去。”封皓然比了下身后的越野车。 汪熹的脸从敞开的窗户里露出来,茶色的墨镜后面是平直的眉与一双深邃的眼睛。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杨芃有些无措,目光在封教授和那个男人之间睃巡一圈,试图打量出一些什么,然而封皓然的反应太自然了,那个男人脸色平静无波。 “那,那不耽误您了,”杨芃嚅嚅道,“暑假快乐啊封老师。” 封皓然拉开另一侧的车门,矮身坐了进去,笑着告别道:“暑假快乐。” “挺受欢迎嘛,”车开出国文大的东门,汪熹挑眉,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上次我来找你还有人围着要微信号。” 封皓然笑眯眯地看着他:“就是他,上次你看到要微信号的也是他。” “这你都记得?”汪熹不知怎么,有点不高兴。 封皓然没有察觉到主人隐秘的小心思,自得道:“我过目不忘,背东西也好,记人名也好,一遍即永恒。” 汪熹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是么?”语气里的意思意味深长。 而后一路无话。 回家以后,汪熹努了努下巴,让他先上去,自己去车库停车。 封皓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飞快地抬起眼皮看了主人好几眼,有些惴惴地上楼了。 打开门却见屋里有人,一位女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见开门的动静,一脸怒火地转头看向他。 封皓然那一瞬间脑子里已经滚过了无数狗血的念头,他咽了咽喉咙,小声试探道:“您是……” 那人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看见了他脖颈戴着的项圈,一脸不屑地道:“这么多年没见,他这个变态的毛病,还没改呢?” 传说中的妹妹?汪澹?封皓然把自己从狗血剧情中择了出来,从容了一些:“心理学上认为这只是性癖的一种,属于次主流文化的亚文化,只要秉承安全、理智、知情同意的原则,不危及社会他人,不能算作变态。”封皓然授业恩师的女儿,就在国文大心理与认知学院读博,受小师妹的影响,也关乎到自己的性癖,封教授作为学院派的Player,对虐恋文化的成因,多少也了解一些。 她妹妹显然也知道汪熹的喜好,对他半点不客气的:“你跟了我哥多长时间了?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还不去给我倒杯咖啡。” 封皓然勾唇似笑非笑:“我们家没有咖啡。” “唬谁呢,”汪澹翘起二郎腿,封皓然察觉到对方没有换鞋,“我哥一个留洋多年的人,家里会没有咖啡?” 封皓然将自己的放到阳台的茶桌上:“我咖啡过敏,他戒了。” 汪澹冷笑了一声,点了一支烟:“烟灰缸总有吧?” “他也戒了。”封皓然不悦地看向她掉落一地的烟灰。 “没咖啡还没水吗!”汪澹冷喝道,“你这个下人怎么当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封皓然脸色发青,想了片刻,仍旧压下了火气,给她端了一杯清水。 “谁让你给她倒水的?”汪熹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冷得可怕,他厉斥,“给我倒掉!” 封皓然那杯水还没沾上桌面,听见汪先生的吩咐,顺势就端走了那杯水,去厨房倒掉了。 “你!”汪澹怒指着汪熹的脸,豆蔻色的指甲戳在汪熹眼前。 “把烟给我掐了!”汪熹脸色难看。 汪澹故意将烟灰往地上抖了抖,灰白的余烬散落一地:“回头叫你的下人收拾了,几点烟灰而已,怎么,我还指使不动了?” 封皓然倒了水便没再出去,扒在厨房门边,偷听外面那两个人说话。 “他不是我的下人,我们家一直是我在打扫,”汪熹挑起一边唇角冷笑道,“你走之前给我收拾干净,落下一点,我点一条烟,一根一根熄在程迟嘴里,你信么?” 封皓然偷偷笑了一下,默默关严实厨房的门。后来他们谈了什么,他没再关注,也忘了和汪熹生气一路不理他的事情,在厨房里开心地剁排骨,哼着歌。 隔不久,听到汪澹歇斯底里地一声大喊:“我是你亲妹妹!你这么对我?!”然后一声剧烈的摔门声响。 排骨飞完水,放在锅里炖的功夫,汪熹推开门走进来了,手里捏着一张湿巾纸,里面是他妹妹散落一地的烟灰。封皓然见他面色不豫,挨到他身边,也不说话,就同他一处站着。 “反了你了?”汪熹瞥了他一眼。 封皓然见他不高兴,忙讨好道:“我是真的想吃排骨了,我今天就想吃排骨。” 汪熹捏住了他的后颈,将他粗暴地拉进自己怀里:“我说这个了么?”他冷笑一声,一句一顿,质问道,“给她倒水?听她吩咐?喊你下人你也不反驳?她要让你跪下呢,你是不是还准备对她弯弯膝盖?嗯?” 24 穿上衣服吃素,或者脱了衣服吃肉。 —————————— chapter24:食不知味 封皓然委屈极了:“客人来了,我总得礼貌一点,给人家倒杯水。我又不知道那是您什么人,万一是客户呢?我就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走进去吗?” 倒是说的有道理,然而汪熹蛮横地拒绝思考他的理由:“你是在跟主人顶嘴吗?” “我是在跟主人辩解!”封皓然当然不能任他把这个罪名落实了,他忙解释道。 “站着辩解?”汪熹似笑非笑。 封皓然无奈地跪下了。 厨房地板是大理石,没有铺垫子,有些冷硬,汪熹垂眸瞥了一眼,默不作声地踹开他的膝盖,把脚背垫进他的膝盖和地板中间。 封皓然那一瞬间心底一热。他心想,不然,是不是真的可以寻个机会出个错?跟主人拌两句嘴,让他把自己收拾一顿,权当发泄好了。他张了张口,刚想说话,却见汪熹瞥了他一眼,那目光将他死死钉在了原地。 到底不敢,封皓然在心里默默怂了,上次自作主张,耍小聪明撒娇妄图躲避家法的惩罚,此刻还在胸前挂着呢,这次真把汪熹气着了,给他下面穿个环,他哭死都没处说理去。 “主人别气了,”封皓然把心底的小念头全都摒弃,跪在主人的脚背上,抱着主人的大腿,当真像只哄主人开心的小狗一样,只差没摇遥尾巴,“主人不开心,不如我陪主人玩游戏,哄主人开心。您上次不是新买了皮拍,我们还没用过呢。” 汪熹被他逗乐了。他抽出自己的腿,不轻不重地踹了对方一脚:“这么急着讨打?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饥渴了。” 封皓然脸色通红。这么久了,他对这种略带羞辱的言语仍旧没有抵抗力,随意的一句脏话都能让他心神不宁。 “滚起来去换衣裳,”汪熹吩咐道,“饿了,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封皓然却半点都没有高兴的意思,脸都垮下来了:“啊?”他回头不舍地看了排骨一眼,眼神是垂涎欲滴的渴望,“那,那排骨呢?” “在灶上炖着,”汪熹掀开锅盖看了一眼,已经大火滚开了,葱段蒜瓣和一些香料在水里打着滚,他拧了小火,“一时半会儿炖不好,晚上回来再吃。” 封皓然舔了舔下唇:“那咱们中午吃什么?” 不怪他馋了,汪熹这个老派的人,本来就吃得清淡,入了夏以来,更是接连几天荤腥不沾。封皓然是个地道食肉科,长这么大从没在饮食上亏待过自己。反倒是跟了汪熹以后,在饮食上被限制良多。 汪熹打量了自己的小奴隶,似笑非笑:“我给你两个选择,穿戴好衣服,脱离情境,我们去吃斋菜。或者,塞上你最喜欢的玩具,绑上束缚带,我们去吃肉。” 封皓然二话不说,翻身就跪下了,仰头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吃肉!” 回答的时候斩钉截铁,真戴着全套的束缚带和玩具跪坐在日料店里的时候,封皓然又后悔了。遥控器在主人手里,他战战兢兢地等了一路,主人却始终目视前方,双手握方向盘,理也不曾理会他。其实就真的震起来,他自问也能忍住,唯有这种未知最恼人,他完全预估不到他的主人会在什么时候突然给他致命一击。 他们走进包厢里,一个穿着和服的服务员扑通一下跪地请安,封皓然正在情景中,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膝盖就是一软,差点没跟着也跪下去。幸而他克制住了。 长时间的等待让下身胀痛难熬,跪坐在座位上,他不自然地合了合大腿。 汪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对方胯下鼓囊囊一团:“没动你呢,这都能硬?” 封皓然脸色渐红,讨饶似的看着他。 汪熹勾唇笑了笑,在服务员进来摆餐具送菜单的时候,对着封皓然用口型无声斥了一句:“贱货。” 封皓然正在点菜的声音瞬间停了。 店员侧目看了他一眼,提醒道:“先生?” 封皓然抵拳在嘴边撑了一下,略有些不自然地说:“唔,我在看这个当季鱼生……” “是的先生,我们的刺身全部是当季冰鲜空运,现在正是夏季休渔期,店里不提供鱼生,有各种贝类、虾类比较鲜美。您需要点什么?”服务员不疑有他,推荐着招牌菜。 封皓然回过神来,伸手刚想指指菜单上的伊势海老,只感觉身体内部嗡的一声,炸开一片绵密的甘意。 他手指啪地一声死死捏住桌沿,骨节泛白。 ——汪熹将遥控器打开了。 “先生需要点些什么?”店员尽职尽责地躬了躬身。 封皓然说不出话来,后腰已经湿了一片,服务员的声音仿佛一瞬间远去了,恐惧、欲望、不满、渴求,交织在一起,密密地织缠着他。身体内部的嗡鸣和酸软一浪一浪袭来,人前的公共场合让这种感受成倍放大,他死死咬牙忍住,捏着桌沿的手背青筋毕现。 “不点鱼生了,夏天还是别吃生的,”汪熹声音带着笑,把话接了过去,店员很自然地扭头看向汪熹,“点套餐吧,虾还是做熟,要牡丹虾,加点一盅柿子蒸蛋,水果能不能换成甜瓜?不能的话加点一份甜瓜,再加点一份醋拌菜。” 汪熹利落地吩咐着店员。 店员重复了菜品,便躬身退出了推拉门外。 封皓然刚刚喘过一口气,就听汪熹笑道:“一会儿厨师会站在那里,”他指了指屋角的餐台,“结束的时候老板娘还会来给你做抹茶,你可要忍住了。” 封皓然脸色瞬间变了:“您,您故意的……” 汪熹悠悠然喝了口清酒:“你自己选的。” 一顿饭吃得封皓然起坐难安。怀石料理本来就是以数量取代菜量的菜品,三两片食材摆在盘中央,五到十分钟就会撤盘更换别的菜品,眼花缭乱,店员全程服务,封皓然压根就没吃出味道。 最后上抹茶的时候,老板娘果然亲自来了,她穿着应景的绀色单衣,衣料上绣着波和水流纹,已经不年轻了,但举手投足间却是有种时间打磨出来的风韵。舂好了茶,老板娘退后一步,伏身道歉,说招待不周,有一味菜错过了最佳食用时间,她汉语说得不好不坏,伏身时一截皓白的腕子柔柔糯糯地搭在额头下面。 封皓然大概知道汪熹为什么喜欢来这个馆子了。这些DOM应该都爱来。他咬牙在心中腹诽道。 吃完饭,汪熹在包厢里等他,放他去卫生间解决好自己。他在一个女孩的引领下往洗手间走,女孩穿着木屐的脚迈出细小的碎步,封皓然急得不得了,恨不得越过她自己去找。 洗手间里燃着日式熏香,一边洗手处有流动的水和舀水的竹柄勺。 封皓然面无表情地道谢,而后快步走进隔间,褪下衣物的手指细微颤抖。衣料下,黑色的革带紧紧勒着他的躯体,在重重束缚之下,他的性器高高扬起,顶端吐出些透明的水液,染湿了内裤的边缘。 25 那是汪熹近三十年的生命里,对恐惧认识最深入的时刻。 —————————— chapter25:遇袭 封皓然刻意忽视了委屈的前端,绕到身后去取那枚震颤不休的小东西。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指尖送了进去。放在置物台一角的手机突然震了两下,封皓然手指一滑,错手将那东西推得更紧。 他仰头喘息,咬住左手食指的第二个关节。 “湿了吗?”信息浮在屏幕上,来自“主人”。封皓然从喉咙里无声叹息,吐出一团湿乎乎的潮气。湿了,他胡乱地点头,无暇思考主人能否得到他的反馈。 好在他的主人也并不在意他的反馈。 “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它,”屏幕又是一闪,进来了一条新信息,“慢慢抽出来。”封皓然额头抵在隔板上,裤子已经委地,露出皮质的束缚带,两圈束缚带紧紧绷在他的大腿上,被汗浸得痒痒的。他右手手指搅动,探寻着自己深处的秘密。 “后面是不是一直咬着你的手指?贪吃又饥渴,和你一样,喂不饱的狗。”封皓然闭上了眼睛,被羞辱得浑身潮红,全身上下最白皙的地方都泛起两团红晕,整个人仿佛一支初绽的新桃。 “侍应是不是还在外面等你?你说她听得到你屁股里传出来的水声吗?”封皓然难耐地摇头,被人发现的恐惧与被人掌控的快感交织在一起,折磨着他的欲望,下身膨胀,让他不自觉地想伸手探下去。 然而信息又一次闪进来:“抽出来,结束了。” 封皓然眼睛绝望地一闪,他小声叹了口气,只有自己能听懂其中的不满和渴求。 “先生?”侍者竟然真的没有走,听到他的叹息,小声地出声询问道。 封皓然吓了一跳,他手忙脚乱地将裤子提起,咳了咳:“没事儿。” 他扯了几张纸,将自己清理好,然后包好那枚小东西,想了半晌也不知道该扔到哪里。卫生间干净得过分,地板一尘不染,马桶也贴心地贴好了用过即消毒的标识,垃圾桶里空空荡荡,什么残留也没有。 封皓然抽了十几张纸,把那枚小东西包得严严实实,然后和很多张纸巾一起,扔进了空荡的垃圾桶里。 希望他们收拾的时候不会掉出来,封皓然苦着脸想。 他推开门走出去,侍应生已经舀好了水,服侍他洗手。洗手的时候他无可避免地想到了刚刚的触感,想到全程在外面的侍应生,又想到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的小玩具,慢慢红了脸。洗完手,他一边烘干,一边观察保洁的动作。 保洁阿姨业务熟练,她利落地给马桶消了毒,清理了墙面和地面,将垃圾桶里的纸巾倒进了不透明的黑袋子里,熟练地打包好清理出去。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封皓然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汪熹在车上等他。 老板娘仍旧像来时一样,跪地伏身,将封皓然目送出了门。 “这么久?”汪熹玩味地打量了他一眼,视线在某处睃巡不去。 封皓然半嗔半怨地瞥了他一眼,哭丧着脸上了车。 车厢里冷气很足,汪熹惯用的香水味盈绕在车厢里,脱离了那种气氛,封皓然冷静了很多,心情渐渐平复。他开始走神,思考公事。有一个研究生开学要三年级了,毕业论文还没有开题,回去要问问他预备怎么办,是加紧赶出来还是直接申请延毕。还有一个学生他很喜欢,踏实也诚恳,也要问问愿不愿意继续跟着他读博。凡尔赛事情也不少,有对主奴闹崩了,天天到凡尔赛去冷战吵架,烦人得不行,还要耐着性子调解一下…… 他正想着,却感到车身猛地一歪,汪熹在离变灯不到三秒钟的时候,突然变了车道。 封皓然被惯性甩了一下,肩膀磕上车门,有些反应不及的错愕。 汪熹开车从来温和,半点没有戾气与不耐。人说车品如人品,北京堵起车来,有时候连封皓然这种涵养的人都恨不得破口大骂,汪熹却从来不动怒,不发火。有人怼了他的车,也不见骂声,坐在车里好声好气地跟人家说:“有保险走保险,能私了就私了。” 封皓然从没见过汪熹开车这么悍的时候。 他猛地扭头看向汪熹,汪熹脸色很难看,他眼睛不时瞥向后视镜,冷着脸嘱咐他道:“系好安全带,坐稳了。” 然后一脚油门就飙上了外环。 车子猛然提速的推背感,让封皓然有种脱离引力的失重错觉。他直至今日才发现,汪熹并不是不会飙车,他平时只是懒得折腾。 窗外,两侧的行道树飞速被甩在后面,工作日的午后,外环行人了了,汪熹一路风驰电掣,半个车位之后,紧跟着两辆黑车。 封皓然心里一紧。 前面有个缓弯,汪熹把车速瞬间又提了一档,在过弯前一瞬间,猛打方向盘,,右脚尖点了一下刹车,将重心点进了前轮。后车轮几乎腾空,在地上切了一个半圆,轮胎在道路上擦出显眼的车辙。 “给老高打电话,密码是120316,”汪熹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将手机扔给了封皓然,“开定位,让他们赶紧过来。”他声音沉静平稳,丝毫听不出生死时速的紧张和刺激。 封皓然心底奇异般地安定了下来,他切开锁屏,找到了老高的电话。 他见过老高几次,在汪先生家,老高稍微有些胖,总是喜欢笑,不说他是个黑道成员,封皓然大概会以为他是个乐观的厨子。 “汪总,”老高的声音很快从听筒里传出来,“您吩咐。” “汪总在北四环上,正往望京方向走,现在被两辆黑色的别克跟上了,不清楚是哪方的人,”封皓然言简意赅地交代清楚了情况,“我把定位打开了,请您快点带人来支援!” 也不知道汪熹怎么跟他们吩咐的,对方并没有质疑打电话的不是汪熹本人,立刻反馈道:“请汪总和封先生注意安全,我们马上就到!” 封皓然撂了电话,打开实时定位,在这种情境下,竟然还在心里凭空转了一个念头:120316,是什么日子? 汪熹对这里路况并不是很熟,转出四环,他立刻陷入了被动。 对方仿佛已经打定了鱼死网破的心,不断冲撞着汪熹的车屁股,封皓然似乎都能听出后车灯被撞碎的声音。 前面是一个火车隧道,高铁从桥上呼啸而过,隧道里没什么车。 一辆别克猛地超车刹闸,轮胎在地面磨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一个摆尾切在汪熹的车前。两辆车一前一后,将他们堵在隧道中央。 汪熹熄了火,从后腰将枪拔了出来。封皓然脸色苍白,看着前面的车上下来几个黑衣男人,各个手里拎着家伙。 “你不许下车,”汪熹说着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在这儿等着,再把定位给老高发一遍。”他说完打开了车门,然后很快将车落锁。 封皓然听见自己心脏跳动得飞快,他闭目沉思三秒,眼睑飞速地抖动着。张开眼睛之后,他吐出一口气,扒开前面的抽屉。——里面放着汪熹备用的另一把枪。封皓然双手扯开束缚带束在胸前的扣子,带子一松,被他整个扯出衣服之外。然后他一脚踢开了车门。 “滚上去!”汪熹听见动静,回过头来,脸色铁青。 “回去之后,随您怎么罚。”封皓然目光沉静。他拉开了手枪的保险栓。 26 我的存在是为了取悦您,而不是使您苦闷。 —————————— chapter26:你喜欢我 几个人都带着家伙,钢管或者棒球杆,有拿着刀子的,估计是预估到在市内行凶,没敢带枪。看见两个人手里都捏着枪,那几人也愣了一下。 汪熹眼疾手快,对着其中一人的膝盖就是一发子弹。 那人身形一矮,膝盖蓬起一团血雾,瞬间匍匐到地,抱住左膝哀嚎起来。 一人倒下,剩下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抄家伙便上。封皓然准头没有汪熹好,拿枪就是吓唬人用,他不敢往对方身上招呼,怕真闹出人命。索性飞起两脚,抬腿冲着最前面的两人踹去,正绊在对方的膝盖上。两个人倒下的时候,左侧一根钢管携着风声已经瞬间抡了过来,封皓然无暇反应,抬肘挡了,一根钢管抡实了敲在他左臂,疼得他好险没叫出声来。 “卧槽!”封皓然火气也被激了上来,一脚跺上对方的脚面,趁对方呲牙咧嘴的功夫,他拉紧对方的手臂,另一手对准对方太阳穴反手就是几枪托。对方被连击几下,彻底蒙了,封皓然对准胃部,提膝一顿猛怼,松手扔开的时候,那人吐了一地。 汪熹废了几个人的手脚,不知道是哪路人马,他不敢往躯干上招呼,只能瞄准四肢,还要避开险要的血管。打到一半火气上来,索性劈手夺过一个人手里的扳手,回身就敲上了一个啰喽的头,瞬间劈晕了一个。 他从地上随便提溜起一个,单手掐着对方脖子,将对方按在车门上,拉开保险,枪口怼在对方的下颚上:“谁的人?什么目的?”他火气正烈,整个人吞了火山一般,眼底都是强压着的焰火。 对方梗着脖子哀嚎:“汪总,汪总,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大小姐跟您置气,让我们给封先生点颜色看看,我们真没想把人怎么样,连枪都没带,您有吩咐您直接联系大小姐,我们也难做。” 汪熹冷笑一声,把他往地上狠狠一掼,踩住他膝盖上的伤口,用鞋底残忍地碾了碾:“回去告诉汪澹,这笔账,我跟以前的记在一块儿,我让她一起还。” 老高很快带人赶到了,他们来的时候,封皓然和汪熹已经把该处理的处理好了,封皓然左手挨了一下,肘部迅速膨胀隆起来,淤紫的痕迹上面是肿胀的肌肉。火气上来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疼得他几乎站不住,歪在汪熹身上,满脸冷汗。 老高指挥把人都捆起来,塞车里带走,其余人收拾地面。他本人站在汪熹眼前,满脸冷汗地请罪。 “不怪你们,”汪熹挥了挥手,把封皓然抱起来,“是我托大了,你找两个人,从今天开始跟着封先生,他去哪儿跟到哪儿。” 老高点头应了。 “可是……”封皓然从他怀里挣扎着露出个脑袋,抗议道。 “没有可是,”汪熹脸色很难看,他瞪了封皓然一眼,眼底的火气让封皓然一句话不敢再说,“下次有这种情况,你他妈给我滚远点!”汪熹把封皓然小心塞车里,狠狠用脚踢上了门。 封皓然心里不服气,看汪熹在火头上,又不敢出声顶撞,只好撇了撇嘴,沉默了。 老高做事认真,还从路边社区医院里绑架来一个医生,医生第一次见黑帮械斗,见都上了枪,很有些哆哆嗦嗦的。后来被拉到汪熹车上,看封皓然斯斯文文的一个人,稍微放下了心。 “您这可能骨折了,”医生捏了捏封皓然的胳膊肘,“得回社区诊所拍个X光。” 去个屁的社区诊所,汪熹一脚油门开到了一家大型的私人医院,是他另一个涉黑朋友开的,专门处理这些见不得光的伤口。 汪熹摁着封皓然在医院挂了一夜的水,到家已经将近天亮。排骨早煮干了,砂锅烧得崩裂,骨头和香料洒了一地。汪熹心情不好,懒得自己收拾,去厨房转了一圈,打电话叫人来收拾了。他自己坐在沙发上,虎着脸,也不知道在烦心什么。封皓然有些怕,不知道能不能上前打扰他。 汪熹抬头窥见封皓然,见他站在一边,没好气道:“站着干嘛?嫌伤得不够重?过来坐着。” 封皓然盘腿坐在沙发下,坐在汪熹腿边,把下巴戳在主人腿上。汪熹伸手挠了挠他的脖颈。 “您生气啦?”封皓然小心翼翼地说,边说边偷偷把自己左手抬了抬,把裹着夹板的左手亮给主人看,意思大概是生气也别揍我好不好,您看,伤着呢。 主奴俩对视了一会儿,汪熹才出声,声音里有些难得的挫败:“我是在自责。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封皓然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骄傲的主人这是在别扭什么。他噗嗤一声乐了,抬手摸了摸的左臂,无奈地笑了:“您对自己也太苛责了。” 他从地上翻身跪下,默默跪在汪熹身前,将脑袋拱在汪熹手掌中。汪熹一夜未眠,下巴上冒着些胡茬,衬衣微皱。封皓然胳膊上有伤,这样弯腰跪立,牵扯了伤口,让他有些痛。 “主人,生活中总有这样那样的意外。”他轻轻舔了一下汪熹的手指。他的手指间还残留着硝烟的味道,舌头碰上去,辣辣的,还有些苦。 汪熹俯视着他,神色带着些倦怠的睥睨,让他着迷。 他强忍着肩膀的疼痛伏下身去,跪伏在他的脚下,将侧脸贴在主人的皮鞋旁。他从来没做过这件事,心里有些抵触,他的主人也从来没有强迫过他。 然而此刻,他心甘情愿地低下头,轻轻吻了吻主人的鞋尖。 他轻轻抬起一点头来,仰望着沙发上的男人,“我是您的责任,不是您的包袱。我的存在是为了取悦您,而不是使您苦闷。” 汪熹神色一动。 “想和主人肩并肩,”封皓然清朗的眸子里全是迷恋,他将脸贴在主人的脚边,喃喃自语,“想保护您,想被您需要,也被您拥有。” 汪熹终于动容。他眸色深深,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的小奴隶。 “你喜欢我。”他声音喑哑。 封皓然一僵,继而努力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他直起腰来,看向他的主人:“是。” 汪熹喉结微微一动。 封皓然安静地跪在他眼前,不是求爱,也不是告白,只是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主人知晓,不求回应,不期报答。 汪熹猛地吻了上去。他将他的小奴隶从地上拽起来,拉到自己腿上坐着,珍之重之地吻了上去。 唇舌纠缠间,封皓然从鼻腔里泄出几记呻吟,一副意乱情迷无法自制的样子。汪熹近乎暴虐地噬咬着他,咬得他浑身滚烫,不住颤抖。舌头狠狠刮蹭过他敏感的上颚,他的味蕾和舌尖。他无措地垂着手,不知该把手放在何处,捏了一会儿主人腰间的衬衣,又慢慢搭上了主人的肩膀,毫无保留。 27 你想象中的惩罚才不是惩罚,那是奖赏。 —————————— chapter27: 暑假 汪熹被他的小动作撩拨得火起。 他狠狠解开了封皓然的皮带,撕开他的牛仔裤,封皓然摇着腰配合他,任由他把牛仔裤一点点褪下来。束缚带早已经被封皓然解开了,痕迹却还在,大腿根两条皮带勒出的红痕,随着汪熹的动作细微地抖动。“私自解开束缚带,是什么罪名?”汪熹在他耳边低声问道。 封皓然摇了摇头,闭目索吻,绝口不提。 他从之前的吻里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自恃窥探到对方内心的朦胧,给了他恃宠而骄的底气。 汪熹被他气乐了,一边吻,一边抽开他的内裤,掌掴起他的屁股。他感受着身下的人在他手上无措地颤抖,挺翘翘的两团软肉从手指缝中漏出来,印着五个绯红的指印。 封皓然从鼻子里偷偷露出几丝闷哼,清脆的巴掌声让他脸红心跳,他捏住汪熹肩膀上的衬衫,把对方的衣领揉的皱巴巴的,头整个埋在对方肩背后面,小动物一样舔咬着对方的脖颈。 封皓然觉得自己简直着了魔,他甚至怀疑汪熹是不是给他注射了什么药物,为何前二十多年禁欲又冷淡的一个人,碰上他,就像一个重症性瘾患者。 时时刻刻不满足,时时刻刻想被操。 问题是,直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汪熹从来没有真刀实枪地操过他。 封皓然有些抓狂,他猜不出汪熹的用意,在心里将刚刚那个吻思来想去,反反复复。“我喜欢他,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他盯着汪熹耳朵后面的一颗小痣,在无边欲海折磨之中分出了一线心思用以走神,“那他呢?他也喜欢我吗?” 应当是喜欢的吧,不然也不可能追到学校来,大S的面子也顾不上。 应该是喜欢的吧,不然也不可能替他挨鞭子,然后说:“我们路很长,慢慢走,不要急。” 应当是喜欢的吧…… 他把头埋在对方的脖颈,对方的颈动脉就在他的唇下汹涌澎湃,像是有一股强烈的情绪冲击在血管里,从心脏处奔腾而出,呼啸攀援。 应当是喜欢的吧。 汪熹将他小心地放倒在沙发上,抬起下巴,垂眼看他,他从下往上解开衬衫扣子,不疾不徐,不紧不慢。封皓然看不到自己的眼神,不知道自己的眼底有多么痴迷,多少情绪压在瞳孔中,酝酿着星河万盏的灯辉盛火。 封皓然笑了,对汪熹伸出了双手:“来吧主人,来抱抱。” 汪熹挑唇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暴虐和困躁的情绪被他的小奴隶一扫而空。汪熹主动将他勾进了自己怀里,右手狠狠捏着对方的后颈。封皓然感到一丝疼痛,他呜咽一声,撞进主人的胸膛里。汪熹小心地扶住了他的左手。假如我有尾巴的话,封皓然想,也许快要摇断了。他乖乖蜷缩在对方的怀抱里,闻着主人身上海洋气息的香水味,混合着些灰尘、硝烟和医院残留的消毒液的味道。 喜欢他。 两个人慢慢倒在沙发上,叠在一起。大落地窗外,天光渐明,别墅外面的迎宾道上,路灯渐次熄灭,行人车笛声渐次嘈杂。 封皓然在主人浅浅的亲吻中,任由身体的情潮慢慢退下。 “没有下一次了,我保证。”快睡着时,他听到汪熹在他耳边沉声说道。 他还想抬头和主人争辩什么,但是他太困了,朦朦胧胧就这样睡了过去。睡梦中感觉到一股视线侵袭着他,滚烫,深沉,反复不断。 暑假就在无聊的养伤中度过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汪熹看得他死紧,不仅不许他出门,照旧不和他真枪实干地来一发,甚至连小游戏也不同他做了。 “我伤的是胳膊,不是下面。”封皓然难以理解,以至于有些绝望。 汪熹不为所动,整整一个暑假没有碰他。 “这是惩罚,”在封先生鼓起勇气向主人求欢却惨遭拒绝之后,主人先生对着镜子抽领带,随口说道,“惩罚你那天公然顶撞主人,这一整个暑假,你想都别想。” 他微微侧脸瞥了封皓然一眼,封皓然绝望地捶了两下床板。 汪熹讽笑一声。 封皓然抬头渴望地盯着他,主人的手指在脖颈处熟练地系上领带,左右整理领带结,然后向上一推。他的主人无视了他的渴望,并且拒绝了他的服侍,留他一个人躺在床上。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封皓然苦着脸试图挽留,“您能换一种方式吗?鞭子皮拍或者别的什么,都行!”他不怕惩罚的,说真的,当初说随您处置的时候,很难说他心里有没有一种微妙的期待和渴望。然而这和他想象中的惩罚一点都不一样。 “你幻想的惩罚是什么?” 汪熹穿上西装,对着穿衣镜戴上腕表和袖扣,然后正了正衣襟。动作温和有礼,然而看在封皓然眼里,却有种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情态,让他心旌摇曳。 汪熹走到床头,俯下身,右手撑在封皓然头颈一侧,封皓然盯着他肩膀处微微皱起的西装布料。他们离得很近,视线交缠,呼吸可闻。 封皓然的呼吸已经乱了。 汪熹挑唇一笑,线条漂亮的浅色嘴唇让人有一口气吻上的冲动,他小声问道,“幻想我对你施暴?幻想你跪在我脚边,被我抽鞭子,打屁股,然后你爬过来舔我的靴子,我把你踩在脚下,把你送上高潮……” 封皓然蜷缩在汪熹的身下,空调被下赤裸的肌肤被他描绘的情况刺激出一片鸡皮疙瘩,他难耐地蹭了蹭床单,叫道:“主人……”身躯已经火热发烫。 “醒醒,”汪熹满足地看着他沉沦其间,而后残酷地抽身就走,一根手指都没有碰到他的身体,“你幻想的根本不是惩罚,那是种奖赏。” 封皓然萎靡地蜷在床上,绝望地往墙头磕了磕脑袋。 28 我的身体里有一枚钉子。 —————————— chapter28:迎新晚会 好容易混到九月,甫一开学,封皓然笼子里放出来的鸟一样,终于透了口气。他生平第一次觉得,开学的感觉这么美好。 开学前一晚,封皓然挤在汪熹身边挨挨蹭蹭,不时提醒道:“明天就开学了,主人,我,开,学,了。” “开学了去上啊,怎么,还要主人去送呐?”汪熹靠在床头看书,床边的落地灯将他的身影照得懒洋洋的,“你去的是大学还是狗狗托养中心?” 封皓然气极败坏,扭身便要睡了。 汪熹看着他毛绒绒的后脑勺微笑,俯身下去在他耳边小声道:“别心急,我的小狗儿,这个暑假表现不错,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奖赏。” 他的小狗耳垂眼见着红了,红得通透,饱满多汁,似乎能掐出水来。 然而主人的奖赏封皓然还没等到,先等到了一项推不得的苦差事。 ——甫一开学,系里领导们就开始分头分批地来做封教授的工作,要他出席迎新晚会。院长也端着茶缸子过来动员:“皓然啊,你看,咱们系就你最年轻,能跟学生们打成一片,责无旁贷嘛!” 封皓然恭恭敬敬把老领导让到座位上,苦口婆心地拒绝:“许院,我真不行的。您看,咱国学院人才济济,您一笔好字,魏老师京剧圈知名票友,系里不是今年还有几个央舞进来的辅导员吗?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好班门弄斧。” 许院笑眯眯地:“你没看人人和校网?学生会搞了一个投票,票选最受学生欢迎的青年教师,在迎新典礼上给学弟学妹们开开眼。你猜第一是谁?” 他这个表情,封皓然哪里还猜不出来。他叹了口气。 “领导也得顺应民意对不对?再说每年国学院出节目,不是京剧就是书法,全学校都觉得我们院是半截黄土埋到腰的老古董。今年咱们总要换换花样。我听说封教授歌唱得好听,上去露个脸,也让这帮新生们见识见识,做学问做到家的,也不尽然是古板的老头子。”许院笑眯眯地,拍板定了这码事。 迎新当天,封皓然坐在后台化妆,一脸生无可恋。 负责化妆的是学校动漫社的几个女生,化妆手法娴熟专业,可惜模特心不在焉。 “封老师您别动啦,凳子上有钉子吗?您别扭来扭去的,描眼线呢正,一会儿再给您杵瞎喽。”封皓然脾气温和,花名在外,平时上课也不爱摆架子,这些学生也不怕他。 封皓然别扭地蹭了蹭腿,换了个坐姿,右手抓着扶手的骨节泛白。 ——不是凳子上有钉子,是我身体里有钉子啊。 封皓然苦着脸想。 今早。 封皓然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双腿被谁打开了。他半睁开眼睛,见汪熹坐在床边,掰开他的腿,正往要命的地方看,目光审视严肃,一点情色都不见。 正是这种严肃和审视最要命,让封皓然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件没有生命的摆件,任由主人随意赏玩把弄。他脸色倏忽红了,禁欲一暑假的身体敏感得可怕,只是在对方的注视下,就迅速做出了反应。体温升高,血流加快,从小腹升腾而起一片酥酥麻麻的电火花,全身上下沁出一层红晕。 “挺精神嘛。”汪熹笑着打趣他。 封皓然的大腿被他掰在手上,肌肉的抖动都十足明显。 他将手抚上了要命的地方,因为禁欲久了,那里委委屈屈地仰头控诉,只是用手轻轻抚摸,就让封皓然绷紧了身体。封皓然的腿很好看,肌肉不外扩,骨节也不外翻,线条漂亮的肌体包裹着笔直的腿骨,脚弓修长,脚趾圆润。圆润的脚趾现在蜷缩在一起,整条腿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汪熹笑着将手收了回来。 封皓然只感觉那里一凉,他低头一看,一枚圆圆的钢环卡在根部,严丝合缝,顶端淌着水,软不下去也硬不起来。 封皓然混沌的脑子一瞬间竟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Part 4,”汪熹抽了张床头的湿巾纸擦手,然后将用过的湿巾随手在那里系了一个蝴蝶结,“表现得不错,赏你了。” 湿冷的无纺布将封皓然呼吸停窒了一下,随后胸膛剧烈起伏。他低头扶住,小心端详那枚圆环,与胸前挂的是一套,阴刻着主人的姓氏。 “晚上的演出我会去看的,”汪熹出门之前回了一下头,“还有一件礼物在餐桌上,我就不亲自帮你戴上了,你自己记得用。晚上你上台亮完相,我可是要检查的。” 封皓然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汪熹眯起眼睛:“该说什么?” 封皓然呼吸一窒,脸色涨红,声音小得可怜:“谢谢主人赏赐。” “教了这么久都学不会,就这还做别人的教授呢?笨得很,你的学生知道吗?”汪熹挑唇笑了一下,抽身出了门,留封皓然一个人心潮澎湃,喜忧参半。 国文大的迎新晚会一贯质量很高,不止新生看,老生也愿意来,不止本校学生看,外校学生也爱来凑热闹。 人很多,整个会场挤得满满当当。 汪熹其实对这些年轻人流行的节目不太感兴趣。 他是个除了性癖前卫以外,别的审美都非常老派的人。广受年轻学生们喜欢的嘻哈音乐,他听得头疼。国文大引以为傲的民乐团,他一个欧洲出生长大的人,又不太了解。观众们热热闹闹地起哄,他只好独自坐在台下一角,安静等着他的小奴隶。 这种感觉很新鲜。 汪熹这个身份,几乎没有谁让他等过。他上一次等待还是五年前,也是在一个学校的礼堂里,台下满满当当,等着那场报告的演讲人上台演讲。 封皓然正在后台给吉他调弦。 他长得太讨喜,安安静静靠着化妆桌,低头调弦的样子仿佛在自体发光,后台人来人往,谁也没舍得上前去打扰他。他调好了弦,信手拨了几下,扫出一段花哨的旋律。 偶尔一抬头,大约是戴了隐形眼睛的缘故,瞳孔亮得惊人,眼底一周浅浅的水汽。 上一个节目是特意请来的央舞学生,一群花容月貌的小姑娘穿着白水袖蓝摆裙,白色罗袜踩在舞台上微微生尘,腰肢摇摇摆摆,素手纤纤,水红色的指甲油在灯光下闪着光,把台下坐着的文科直男撩得心神荡漾。 舞蹈刚开始的时候,场务便腾腾腾腾跑来了后台,喊道:“封老师,下一个您的节目,快去偏台准备吧。” 封皓然提上吉他,微微抬头一笑:“好,就来。” 一直上他课的那个国音小男孩也在,作为兄弟院校给国文大加场,他们来了一整个合唱班。封皓然出侧门的时候,那男孩儿正巧进来化妆,两人打了个照面。 封皓然记忆力在国文大是出了名的,他急着上场,没时间寒暄,便随意点头笑了一下,正巧外面舞台上的面灯闪烁,一线红灯打在封教授微微勾起的唇角,一闪而过。 小男孩站在门边杵了足有一分钟。 “唉,你跟这儿戳着干嘛?”同来的另一个男孩儿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他傻乎乎地回过头来,深吸了一口气:“我……我好想抱抱他……怎么可以长得那么好看……” 正说着,舞蹈的音乐结束了。 “别看了,快来排队型,马上该咱们了!”同伴喊他。 “嘘!别吵!”男孩儿从偏台掀开了幕布的一道小缝,贴在缝边上往舞台看去,“让我看了男神的这个节目!” 幕布外面,封教授已经站上了舞台。 29 Cause you’re so gorgeous. —————————— chapter29:求爱 四周蓦然一寂。 封皓然感到有些紧张,他知道主人一定来了,他从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台上灯光太强烈,他看不清台下人的脸,只有主人赠送的礼物,冰冷又灼热地挂在身上,强硬地嵌在身体里,提示着他的存在。 他抚胸弯腰行礼,手指无意间滑到乳环,心里一阵战栗。 一瞬间,被刻意忽视的全身感官仿佛都活了,特意松了一格方便活动的项圈,仿佛凭空紧了两格,钳制住他的呼吸。胸前的乳环让他心速过快,下身的阴茎环死死禁锢住,身后的那枚“钉子”,是今早他的主人给他留在餐桌上的礼物。小巧又可爱的草莓造型,放在一个素白的盘子里,大大咧咧放在餐桌上。封皓然穿上睡衣出卧室的时候,保洁的阿姨已经在工作了。 “桌上是先生留给你的,”阿姨笑眯眯地提醒,“也晓不得是啥子东西。” 封皓然脸色通红,他一把揪过盘子里的小草莓,逃回了卧室里。 阿姨在他身后摇头叹道:“慢点,两个男娃儿,还喜欢这些小东西。” 那个小东西现在在他身后塞着,像一枚小钉子,带着主人的烙印,深深嵌刻在他的身体内部。 他的主人会在舞台上打开它吗?他极其恐惧。 一道追光打在封教授身周。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心头的感触,坐上高脚凳。 西装裤微微揉皱,抻起一个边,裤脚和皮鞋之间露出一截儿脚腕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皮鞋里面的脚趾冰凉,那绝对不是因为紧张。 吉他架在他大腿上,封皓然抬头笑了一下。 被央舞小姐姐们撩拨得燥热的场子,一瞬间就被他笑安静了。前排几个女生是封教授铁杆粉丝,无声地捂嘴尖叫,迅速抬起了早就调好焦的单反。 这首歌是学生会那群猴孩子们选出来的,他们选了最火的三支单曲里,封教授从中挑了这一首。 前奏是一个小孩儿的独白,然后就是流泻而出的很短暂的前奏,封皓然轻声哼了两声,然后迅速进入了歌唱部分,节奏极快,封皓然的英文流利性感。他咬字很清晰,尾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听得人心尖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下面学生一瞬间就疯了。 大家猜封教授可能会唱首安安静静的民谣,再不济唱首上档次的爵士乐,或者摇滚,谁想到人家玩就玩了把接地气的。 横扫各国榜单的第一流行金曲。 《Gorgeous》。 学生们的尖叫几乎掀破大礼堂的屋顶,汪熹皱着眉凝神细听,周遭太嘈杂,封皓然语速太快,后面几句他根本没有听清楚。 副歌之前,一声清脆铃铛响过,封皓然声音猛地一停。周围的喧嚣也肃然一静。 副歌的音乐很快爆发,封皓然一压麦克风,整座礼堂只能听到他的歌声。 You’re so gorgeous 你是那么的高贵迷人 I can’t say anything to your face 面对你的脸庞我默然无语 …… cause you’re so gorgeous it actually hurt 因为你是那么高贵迷人,杀伤力十足 Honey it hurts 亲爱的你杀伤力十足 到曲子中间空白的地方,他轻轻敛目哼出声来,鼻音黏糊糊的,像是害怕,像在祈求,又像在撒娇。撩得可怕。 那一瞬间,舞蹈系小妹妹的腰算什么?白袜子算什么?封教授两句呻吟一样的尾音,半截儿脆生生的脚腕子,把多少少男少女的呼吸攫夺而去。他眼睛半开半阖,似醉似醒,左耳一粒黑钻耳钉像一枪钉在人心里。 汪熹眸色一深,他当然知道封皓然在恐惧什么,他也当然能够轻而易举地挑起他的恐惧。 封皓然压嗓了。他本声要清扬一些,0.5的男神音,天生带着些笑意,并不适合这首歌。他故意把嗓子压沉,哑哑的低吟,有些伪出来的烟嗓,高音处却又激烈又清越,带着强烈的不满和渴求,攻出一万吨苏点。 汪熹搓了搓食指,轻轻舔了一下唇。 封皓然一边唱,一边不动声色瞥了一圈,在一群青春飞扬的面孔环伺中,精准地定位了他的主人。 汪熹坐在门边,门外的光透进来,刚刚好能照到他的侧脸。封皓然对主人的侧脸早有了辨识度,几乎是瞬间认了出来,心底涌过一阵熟悉而陌生的悸动。他祈求一般,盯着他。 他盯着角落里的那一点,唱着一首自白的歌,唱“加冰的威士忌,落日大道和藤街”,唱“除了你之外”,唱“我已经深陷爱河,沉溺其间。” 一首求爱的甜曲被他唱得缱绻暧昧,句句都是心事,字字都是告白。 “我的人生被你的一个擦肩而完全摧毁。”听到这句,汪熹眯了眯眼睛,他自嘲着笑着,摇了摇头。栽你手里……栽你手里。他想。 汪熹身边的一个男生激动地小声喊道:“他看我了!他看我了!他在看这里!” 傻逼,汪熹头一次对一个毛孩子没忍住他的好涵养,在心头一声怒骂。 封皓然再看过来的时候,汪熹心里有些说不清楚的促狭。他手心里捏着一枚按钮,抬手冲舞台隐蔽地一闪,他还没有按动按钮,按钮上有一个代表着关闭的红色灯光标识,在黑暗的舞台下显眼异常,特别是对某个死死盯着这里看的人而言。 正在两段曲调的间隙,偏台上的男孩儿女孩儿唱着好听的和声,封皓然正扫着吉他,手指差点被琴弦绊一下。 封皓然定了定神,西装裤下面的臀肌反射地夹紧了。他会打开吗?那个按钮?假如是平时,他对自己的演技完全是有信心的,然而此刻……。然而他坐在上下两层,能容纳两千人的礼堂舞台上,在全校师生面前;然而他禁欲了一个暑假;然而他唱着一首大胆热烈,崇拜又驯服的情歌。——他几乎要进入了情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 理智告诉他应该马上给主人暗号,安全词或者其他。他们的这个月的安全词是geneva,他完全可以不动声色替换在曲子里,有现成的韵脚,以他的反应能力,他做得到。 封皓然呼吸急促,他脑子转得飞快。 节拍又到了,他继续唱歌。半秒钟之后,他闭上了眼。 他想起汪熹脊椎骨正中的那道鞭痕,胸前的乳环热辣辣的,仿佛在提醒他什么。他唱到了最后,谢幕之前,尾音轻飘飘的,大脑混沌,歌词都不太记得,幸好引以为豪的记忆力没有欺负他。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那句安全词,相对应的,身后那枚小钉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响起。 结束的时候他后背出了一身汗。 掌声经久不息,他弯腰鞠躬,深深伏下去,那一瞬间眼眶竟然酸涩。 这么久了,我终于学会了信任,您看到了吗? 那一步,我走出来了,我的主人。 30 戴choker的男生,肯定是gay,搞不好还是个受。 —————————— chapter30:主人的技能 新学期选课的时候,因为迎新会上的高潮,封皓然取得了他教学生涯中里程碑式的突破。 ——他的专业选修课报选第一次超过了三百人。 这个记录同时也是国文大新世纪实行计算机选课制度以来的历史峰值。 国文大中文系和新传院一些基础课程是可以通选的。中文系本科,一年录取大概一百人,新传院稍多一些。三百人选课什么概念?即是说,中文系和新传院几乎全部的新生都报选了这门选修课,还得加上几个星灵的历史系哲学系等等可以通选课程的外科系新生。 基本上相当于这门课所有面向的学生,通通报名了。 封皓然连准备必修课都没有这么棘手过。 封皓然看着教务处打印出来的选课名单,密密麻麻九页半纸,头痛地简直要撞墙。 他咬着手指甲发愁,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写一篇课程教学论文,《论教师个人魅力所致课堂教学难点的克服办法》。 第一周上课的时候,封皓然抱着他的笔记本走进教室,彻底懵了。 这目测可不止三百人! 教务处人性化排教室,看他这么受欢迎,特意给他选了一间阶梯大教室,班容量五百四十人。现在已经坐满了,一个空位不剩。教室后面还摆满了椅子,也不知道这帮学生从哪里搬过来的,看样子像拆了隔壁教室的。最后一排还站了不少人。 女生居多,也有不少肉眼可识的gay。 封皓然一踏进教室,闪光灯和照相机的声音就开始乱响,起哄声音不断。男生拍桌子,女生小声尖叫。 封皓然退出门去,确认了门牌号,这才折返进来:“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哪个明星要来咱们学校开见面会。” 大家很给面子地爆笑出声。 封皓然趁机环视一周,有零星十来个的熟面孔,大概是高年级的学生,去年错过了这门课,上过封教授别的课之后,想把这门也补上。剩下绝大部分都是生面孔,带着些胎毛没褪干净的青涩,一看就是新生。 今天是周一,封皓然瞥了一眼系里的大课表,这节课是这些青瓜蛋子来到这所大学以后,上的第一节课。 封皓然直接扔掉准备好了的讲稿,在脑子里即兴组织了一段开场白。 “可能对很多同学来说,这节课是你们来到大学的第一节课,我很荣幸地站在这里,做大家的海格。“ 新生们果然用一副初入霍格沃兹的表情,饶有兴趣地盯着这位年轻帅气得过分的教授。“海格”教授笑着对大家演讲道: “从我学生时代起,总有人问我一个问题,‘学中文有什么用?’你们刚刚踏入大学的校门,可能对自己的专业和自己的未来也有这样的疑问。我学的这个专业,他到底有什么用?毕业以后会赚很多钱吗?会给我很高的名望和社会地位吗?我们这个专业混得最好的师兄师姐,毕业年薪破百万吗?很多老师会昧着自己的良心,和你们罗列很多有用的点,哄你们高兴。——但是我不一样,我很明确地告诉你们,咱们这门课,没用。” 学生们很给面子地哄堂大笑。 封皓然也笑:“我们系前清叫国文系,联大时叫中文系,现在叫中国语言文学专业。隔壁学校这个专业叫汉语言文学,还有的学校叫文学院。——不管叫什么吧,反正‘没用’,是一以贯之的。——当然没用了,这年头文学确实是堕落了,但是高贵的传统还在,一个高贵的学科,怎么可能有用呢?” 他态度不卑不亢,然而眼神确实睥睨的,神态有种士人贵族的狂傲。 学生们慢慢停下了笑意,第一排几个女生也慢慢放下了手机相机,开始聚精会神地听他讲话。 “当然,我这么说,经济系、法律系来旁听的学生可能不太买账。没关系,你们是应用型人才,我们是没用型人才,既然已经在社会上压缩了我们这么大的生存空间,也就容忍了我口头上占占小便宜吧。” “我们,包括新传院,包括哲学系历史系,咱们都是无用型人才。陈寅恪先生被引用滥了的两句话:‘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就是给所有没用型学科的治学格言。一个中文系学生,一个历史系学生,毕业以后假如做了一个‘应用型人才’,被全社会夸有用,我希望你回忆起大学的第一堂课,回忆起我的时候,能垂下脑袋来反思一下自己,你是不是做了‘禄蠹’,是不是做了‘御用文人’,是不是做了政治的走狗?” “中文系就应该是没用的。”他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它关注的问题,也应该是‘没用’的。支配罗素一生的三种情感——对爱情的渴望,对知识的追求,对人类苦难不可遏制的同情,归根到底,都是遥远的,是‘没用’的。‘没用’,就是这个学科最基础的特质,是这个学科保持高贵的方式。” “古希腊称呼演讲学、修辞学、哲学和诗学为‘主人的技能’。因为没用,所以高贵。” “国文大的治学传统,从来就不是脚踏实地的,因为这点,在论坛上和隔壁国理工掐架时,总被路人嘲讽。国文大自古出狂生,这座比共和国还悠久的学府,为共和国,为脚下这片土地,培养了一批又一批‘没用’的人才。” “以后走出这扇校门,再有人问你们,你们学的这些个破玩意儿,有什么用?你们就骄傲地反问他,你是在侮辱我么?我们学的东西,就应该是没用的。我的大学教会我的,不是修车美发,不是生存的技能,是看待世界之方式,是思考问题之精神,是完善人格之塑造。我们学的,就是无用之用。” 掌声经久不息。 这段演讲,后来由原作者润笔了一番,被写进了国文大的校史里。 这可比背诵学历,介绍校史管用一百倍。刚刚踏入大学的天之骄子们,哪里抵挡得住封教授这样的诱惑? 视频还被好事的学生发到了网上,瞬间引发了口水战。长期被压迫得抬不起头来的数学哲学文学物理学等等变现能力极差的基础学科,乃至于什么考古学、文献学、古植物学等等故纸堆里的古董学科,可算是在整个社会的“实用”观念中缓了口气出来。 五道口高校联盟甚至还搞了一个学院联合社团,名字就叫“新世纪主人学科技能联盟”。 当天下课以后,学生们纷纷在朋友圈里狂发封教授的照片,做成表情包,配文:“我是一个没用的人”。 大部分都是半身照,一件白衬衣,领口松松散散敞开的封教授,没戴领带,细长的脖颈里隐约露出半截窄窄的牛皮choker,项圈下面的细链从领口绕出来,代替领带松松围在领子一周,尾端垂在衬衣前襟。他头发柔软,细白的手腕从袖口伸出来,腕上一块男表,手指捏着一截粉笔。 有能人开扒封教授的衣服,衬衣和choker都看不出牌子,倒是低调。只是腕上一块看似不起眼的豪表,某大牌二十多年前的周年庆限量款古董,有钱也未必买得到。 这样一个浑身散发着“old-money”气质的人,跟你讲什么“无用之用”、“主人的技能”,简直满足了文青对另一半的完美性幻想,是对“衣冠禽兽”、“斯文败类”、“行走的人形荷尔蒙”的最好注解。 当然也有酸的,有不屑此道的在下面评论,说戴choker的男生,肯定是gay,搞不好还是个受。 误打误撞也算是摸到半个真相的边。 封皓然对这些并不在意,有人截图给他看,他也一笑了之。 ——让他头痛的不是远不是这个。 上学期选修过他美学课的那个国音小男生杨芃,这学期又来了。 照例是摆出一副谦虚好学的态度,比这一天三顿吃饭的功夫发邮件。 “近来寒暑无常,封教授万务珍重身体。” ——附一张秋高气爽的火烧云照片。 “昨日午夜梦回,偶得一阙小歌,封教授垂鉴,顺颂秋祺。” ——附一个mp3压缩文件。 也没有明说什么意思,但是带子封皓然听了,歌词隐晦,旋律却热切,里面全是缱绻的情意。 这他娘的可怎么办? 封皓然脑袋都大了。 遇见问题就要解决问题。这是科研学者必备的心态和素质。 封皓然暗自给自己打气,盯着邮件许久,终于鼠标点击了回复按钮。他没有心思给小男孩写什么文白间杂的调情,封老师一贯的精英态度,单刀直入,措辞言简意赅。 “re:(无主题) 下周一上完课,你留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31 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先生。 —————————— chapter:31告白 兴奋混合着担忧,杨芃一礼拜没睡好。他把封老师给他回的邮件仔仔细细看了几十遍,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还截图传到了微信群里,他的小伙伴们对着算上标点符号一共21个字儿的邮件各种分析。 追求封教授作战联盟(6) 南瓜灯:我觉得你有戏,要是拒绝直接就拒绝了,封教授人很干脆的,绝不会对你这么拖拖拉拉。 鸡蛋花小发:难说,封教授可能是觉得直接拒绝落你面子吧,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会对自己学生下手的人。 芃芃其麦:OTZ 芃芃其麦:好难过哦,可是我也不算是封教授正儿八经的学生,应该……还有戏吧…… 鸡蛋花小发:你确定他是gay吗? 芃芃其麦:应该……是吧? 南瓜灯:肯定是!我以我的gay达发誓!封教授绝壁是gay!是1是0就不好说了…… 芃芃其麦:虽然我是0……但假如封老师坚持的话,我也可以试着伺候伺候他,真的! 鸡蛋花小发:…… 南瓜灯:…… 李伯伯要当红军:…… 鸡蛋花小发:你赢了,你加油,冲你这精神,我也鼓励你把封教授拿下。 周一上课,封教授讲了什么,杨芃根本没听,满心都是那句“放学留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好容易熬到下课,杨芃手心里一掌心的汗。他挨挨蹭蹭蹭到讲台边上,小声叫道:“封老师……” “咱们边走边说。”封皓然笑了一下,将手机塞进衣兜里。 他今天穿了藏蓝色竖条纹的衬衫,里面是棉质T恤,一身都宽宽大大的,染着好闻的香水味。杨芃有些心潮起伏。 他们一路走到湖边,周一的上午,湖边没什么人,远处的白塔倒映在湖面,风吹皱水面,折射出鱼鳞一样的金光。封皓然随便捡了块石头坐下,冲杨芃比了比下巴。 杨芃坐在他不远处的另一块石头上。 初秋的阳光暖洋洋的,封皓然微微仰起头,皮质的choker挂在他的脖颈上,杨芃吞了吞口水。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封皓然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你不说的话,我直接拒绝是不是显得有些自恋?” 杨芃一震,他抬头四面环顾,不远处的行道上只有几个大妈,一边说笑一边闲逛,没人注意他们。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封老师,您……是吗?” 封皓然笑了一下:“是什么?” “您别逗我,您知道的……”杨芃有些窘迫,“我……封老师,我很喜欢您,假如您是的话……我希望您别这么快拒绝,能考虑一下我……” 封皓然叹了口气:“我已经有……”他顿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对汪先生下定义,幸好杨芃自动补全了他话里的意思。 “您有男朋友了?”他问道,“是……那个人吗?那天来后台的那个……” 那天封皓然唱完了歌,回到后台感觉脱力了一般。他挂着笑,小心翼翼地应付了向他表达激动和喜爱的人们,坐在化妆间里迟迟不动。 外面已经进行到最后几个节目,化妆间里空无一人,他在镜子前郁郁独坐,外面正唱到一个女高音的花腔,博得了满堂彩。合唱是最后一个节目,合唱班排好了队形,躲在两道幕布之间,所有人都在掀着一条缝隙看向前台,只有杨芃掀起身后的幕布,偷看封教授。 化妆间通往舞台的里门开着,他看见封教授坐在镜子前,整理自己脖子上的项圈。 化妆间外侧的门突然响了两下,封教授一惊。 一个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低调的便装,不是演出人员,鬓角剃得短短的。 封皓然一下子绽开了一个笑,站起来迎上去。 离对方一步之遥的时候,那个男人突然伸手揽住了封皓然的腰。封皓然抬头疑惑地问了句什么,舞台太吵了,杨芃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 只看见那个男人瞥了自己这边一眼,眉目如刀,吓得他瞬间松开了手,幕布合上。 “你看到了?”听他这么说,封皓然才反应过来,那天化妆间里明明没人,他见汪熹进来,迎上去反射性要屈膝一跪,膝盖弯曲之前被汪熹扶住了他的腰。他心里一暖。 “不是男朋友,”他突然有一股冲动,微微勾唇笑了,“那是我先生。”他说。 小孩儿脸色瞬间苍白。 而封皓然为这个词的二重含义而羞赧万分。 “可是……”杨芃有些不相信,“您不是为了拒绝我编出来的吧……您妹妹说,您没有男朋友……” “我妹妹?”封皓然有些疑惑。 杨芃还想最后争取一次,他吸了吸鼻子:“也是国文大的老师,她说她是您妹妹,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我在您课上见过她很多次,后来一起去学驾照,就……认识了。” 他说的是姜宸,封皓然头疼得厉害。姜宸是他恩师孟苏桥先生的千金,他硕士时跟了孟老师便认识了这个师妹,从读研到回来任教,凡是沾了这个师妹的事儿,就没有不是坑的。 “我先生和她男朋友之间有些瓜葛,我没告诉她实情。”封皓然解释道。* 杨芃挫败地搓了搓自己的脸,挣扎道:“真的,真的没有机会了吗?封老师,我是真的非常喜欢您,从去年开始,喜欢了很久了。” 那位年轻的学者显得有些困惑,他挑了挑眉:“你喜欢我什么呢?” “全部!”杨芃觉得有戏,忙激动起来,“您在讲台上的样子!光芒四射,自信,强势,仿佛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下,您那么优秀,简直是完美的。”他似乎想用尽自己夸奖的词汇。 封皓然自嘲地笑了一下:“那是人前的我。” 杨芃没有听懂,有些不解。 封皓然直视着他的眼睛,封教授的眼睛很漂亮,眼珠亮而且大,像是自带了一圈深栗色的环状光:“我不是你想象的样子。我胆怯、懦弱,不敢出柜,无法面对真正的自我,也不敢看世人的眼色。” 杨芃似乎完全没想到封教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有些说不出的难过,仿佛看到因为性向,圣子跌落圣坛的苦闷。 “那为什么您现在敢了呢?”杨芃艰难地问道,“是因为我的性向让您感到安全吗?” “不是,”封皓然微微一笑,摸了摸对方的头,安慰他,“因为我已经有了安全感。” “我其实一直有点自卑。”他看了看远方的湖面,湖对岸有个老大爷在吹横笛,曲调悠悠咽咽。 杨芃不敢置信:“您这样完美的人,怎么会自卑呢?” “完美?”封皓然苦笑,他摇摇头,“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我有致命的弱点。我活在所谓优秀的光环笼罩中,输不起,不敢错。直到我遇到我先生,我找到了我生命的意义,我不想再去做一个大众眼中成功的人,更不想做一个完美的人。我所做的一切,是苦苦压抑自己,折磨自己,轻贱自己,现在,我已经得到了释放。” 他微笑着,眼神杳远:“比起做一个别人眼中的成功者,我更想做我自己。” “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他笑道,“不是因为对方的优点和光环才爱上他,而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他的多疑,他的敏感,他自知或不自知的小毛病,他缺陷里的一切,那才是爱。沉浸在对方的光环里,那只是自以为爱的迷恋。” 注:妹妹的故事参考拙作《刺青与蛋挞》,封教授和汪先生也有出场戏份。 32 我是唯一吗? —————————— chapter32:真相的边缘 杨芃离开以后,封皓然自己在湖边坐了一阵子。 早秋的中午,风还带着些灼热,从不远处携裹来某种不知名的花香。封皓然平时很少有时间能这样放空自己,安闲地坐一会儿。绿柳垂湖,湖水青碧一片,绿色浓浓浅浅,石头被妙手雕出几节阶梯,又保留着石质的自然。 身后传来脚步声。 牛皮大底和下底间填充了软木,踩在石板上有很细微的声响,那声音太熟悉了,封皓然后脊滑过一颗冰块一样,引起他强烈的战栗。 “主人。”他没有回头,轻声叫道。 汪熹在他身后挑了挑眉:“胆子不小,万一不是我呢,封教授以后还怎么做人?” 封皓然低头笑道:“那是我活该,连主人的脚步都听不出来,以后别说做人了,怕是连狗都没资格做。” 汪熹笑着俯下身,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圆圆的东西:“趁你还做人,多吃些。” 那枚东西在封皓然嘴里滑过,调戏着他的舌头和牙齿,口腔里的温度让那玩意儿融化了些,有些苦的甜味绽开在味蕾之间,是一粒巧克力,封皓然最爱的那家。他笑得眯起了眼睛,用毛绒绒的后脑勺去蹭汪熹的腿。 两个人一坐一立,静静在湖边听了对面大爷的一整支笛。 月底,正赶上下个月初的国庆大假,封皓然去凡尔赛对账,一进凡尔赛的大门,却见门童冲他挤了挤眼睛。 “怎么了?”封皓然挑眉。 门童接过他的外套,在他耳边轻声提醒:“masterpiece正在宴会厅和duchess吃饭。” 门童与这位文质彬彬的Professor已经很相熟了,他见识过凡尔赛是所什么样的俱乐部,也多多少少听到过来往的客人对行政总裁的传言。例如他看似风度翩翩的主人样,其实却是个sub,例如他终于找了一个DOM,是那个不苟言笑的主人。汪熹并不常来凡尔赛,门童没见过他几次,仅有的几次帮忙拿外套泊车,那人也是客客气气的,带着些冷漠的疏离。 他很怕汪熹,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位客人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并不是他看起来那么温和的样子。 封皓然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料到汪熹这个时间会出现在这儿。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宴会厅内。 汪熹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填果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一个侍者将酒给他们起开,一个切冰师傅在一旁切割冰块,切割得方方正正的冰块投进高脚杯里,酒液一浸,滋滋地冒出小泡来。 “我来吧。”封皓然推开门进来,接过侍者手里的托盘。 他单手端上菜,动作标准利落,一抬头却愣了。 Duchess的丈夫——杜先生也在,并没有戴笼头,而是西装革履地坐在汪熹对面,和汪熹神色严肃地聊天,反倒是duchess有些心不在焉,一边聊天一边给自己涂指甲油。 “主人。”封皓然站在汪熹身边,微微弯腰同他打个招呼,然后给他们三人倒酒、铺好餐巾。 等他忙完了,汪熹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过来坐。” 封皓然瞥了Duchess和杜先生一眼,坐在了汪熹旁边。 “您几位在聊什么?”侍者也给封皓然上了一套餐具,封皓然端酒杯请呷了一口酒,问道。 Duchess涂好了指甲油,轻轻抬手吹了吹:“请你主人帮个忙,我本科时有个学妹,和我关系很好,最近遇到些麻烦。她跟在另一个老大手底下,北京城这地界儿,自从孙老板进去里以后,就是胡家和汪家平分秋色,我想做个中间人,引荐二位认识。” 她没把话说全,她学妹那边遇见的麻烦,牵扯到目前市政厅的一把手郝书记。杜晟杉作为副书记,这一届能不能往上走一步,也全在这个案子上。 “我回国不过一年,根基未稳,”汪熹神情平静,眼底却深沉,收敛着全部的情绪,“我以为这种时候牵扯上胡家的事情,对我而言,并不明智。” 胡家?封皓然神情一动。 Duchess瞥了封皓然一眼:“要不是我五年前……” 汪熹脸色一敛,Duchess观察到他的反应,抿嘴一笑:“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您二人的红娘了?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嘛。” 封皓然听得一头雾水,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汪熹和Duchess对视了三秒,皱了皱脸:“行吧,你赢了。让你学妹来凡尔赛,我们找个机会见一面。” “谢谢汪先生,”Duchess促狭地眨了眨右眼,“提醒您一句,有些话该说就要说,有些事该问就直接问,磨磨唧唧玩什么猜心游戏?” 汪熹咽下一口酒液。反问:“怎么,这是您的经验之谈吗?” Duchess闻言脸蛋一皱,瞟了杜晟杉一眼,杜副书记偷笑,似乎是想起他们鸡飞狗跳的曾经来。 “不许笑!”Duchess有些恼,嗔怒道。杜副书记忙点头称是,不敢再逗她。 那几天汪熹显而易见地忙起来了。 他的人又开始频繁地在家里进进出出,客厅里那张议事长桌前又开始坐满了人。那些人对封皓然倒是客气,称呼他为“封教授”或者“封先生”,进出都点头行礼。联想到那次出事老高的态度,封皓然颇有些心情动荡。 汪熹,有没有可能,也喜欢自己? 他可以自如地应付杨芃,给他讲爱和迷恋的区别,他能确定自己的心。然而汪熹呢?主人先生从来能瞬间摸清总裁先生的心思,反过来却不行。封皓然心里没有底,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倚仗。 汪熹也不是新手,他坐在阳台上,一边看书一边想,假如纵容每个奴隶都这样闯进他的生活中,甚至还在心腹跟前挂名,以汪先生的职业来说,未免有些危险,也有点扯。 那,我是不是最特殊的那个呢? 那个唯一? 这样想着,封皓然呼吸稍稍有些急促。 中秋节前夜,封皓然接到了一个未知的号码。 “您好?”做老师的就是这么惨,担心是学生或者家长有什么事,未知号码也不敢不接。 那边是一个耳熟的女声:“封教授,中秋节有没有兴趣,赏脸吃顿便饭?” 是汪熹的妹妹。 封皓然直接掐掉了电话,编辑短信就要发送给汪熹。 他还在打字,一则新短信却已经发送到了他的手机上。 “你不想知道,五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汪熹在马场,一脸郁郁地说:“有次玩得狠了,被汪澹抓住把柄,捅到老爷子跟前,我就被发配到了欧洲。” 汪熹的手机锁屏是120316,太像一个日期。 Duchess今天未说完的话:“五年前……” 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他执执不忘怀的、被玩得狠了的人,是谁? 那个电话又打了进来。封皓然脸色变幻了好一会儿,还是将手机扣在耳边,问道:“喂?” 33 我说过,不会再有下次了。 —————————— chapter33:中秋夜 中秋当晚。 下了班,封皓然先去把学校发的月饼分给了没回家的学生们。今年十一和中秋和在一起放了,国文大虽然向来没有补课的传统,连着周末什么的也一起放给了大家,足足有八九天,但是中国确实太大了,有些家在农村的孩子们车马也不方便,八九天可能堪堪只够打一个来回。也有好容易逃出生天,天高皇帝远不想回家的,留校的学生不在少数。 封皓然提着月饼去了一趟男生宿舍,给男生们分了一半,又把另一半给了其中一个和同班女生谈恋爱的男孩,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说,绝对不私藏,一定给妹子们送去。 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 今年北京降温早,前几夜几场连绵秋雨,时节恍惚一下子入了冬,草叶都还绿着,行人却纷纷穿上了冬装,前几日还鲜艳夺目的校园,几天之间被几种单调的冬装色调填满,萧瑟得厉害。 封皓然摘了眼镜,揉了揉鼻梁。 天上又挂起细细密密的小雨,封皓然没撑伞,站在门卫的遮阳伞下面躲雨。天际隐隐一线白,后腰的枪沉甸甸地坠着,封皓然不知怎么,心头升起一丝不安的感觉。 一辆车划过积水,停在他的眼前。 “封教授?”驾驶位上的人是个生面孔,声音倒有点耳熟。对方下了车,替他殷勤地打开副驾的车门,右手扶在车顶,“汪总今天有点事儿绊住了,吩咐我先送您去饭店。” 封皓然和汪熹约了今天一同过中秋。 封皓然皱了皱眉:“老高呢?” “老高陪着汪总处理事情呢,不会太久,下着雨,您不如过去等,别冻着。”那人笑了一下,仍旧撑着车门。 封皓然拨通了汪熹的电话,没有人接,司机歪头瞥了封皓然的屏幕一眼,试图看清用户名,封皓然不动声色地闪过了。 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封皓然点头上车:“那麻烦您了。” “客气~”那男人微微一笑,载着他驶出学校。 “汪总出了什么事儿?”封皓然拨出去的电话一直没挂断,然而对方也一直没接,他心头沉甸甸的。 司机微微挑唇笑了一下:“大佬们的事情,我们这些底下人怎么会知道呢,您不如等汪总来了自己问他。” 封皓然皱眉不再说话。 下车前,他把名为“主人”的用户设为快速拨号,右手偷偷背过去握住了汪熹送他的那把枪。 司机将他送到了包厢口,两侧静立的人都是生面孔,封皓然扫了一眼,停住了脚步。 “封教授?”司机催促道,封皓然敏锐地发现对方的肩部肌肉已经纠了起来。 封皓然后脊炸开一片汗毛,他突然想起了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 在马场里,汪熹的听筒里传来过这个人的声音。 封皓然瞳孔一缩:“程迟?” 啪啪啪! 包厢的门豁然中开,汪澹鼓着掌走了出来。两侧黑衣人迅速围拢,将封皓然身后的路严严实实地堵了起来。 “不愧是国文大最年轻的青年教授,据说封教授记忆力超人,过目不忘,现在看来封教授耳朵也不难用。”汪澹点了支烟,酒红色的指甲上贴着半粒的珍珠和碎钻石,在背灯下折射着光。 封皓然将后腰的枪抽了出来,汪熹的配枪,不少人还是见过的,脸色都是一变。到底积威已重,很多人明知道已经和汪熹那边撕破了脸,看见刻着汪熹名字的配枪,还是心头一凛。 “我昨晚,似乎拒绝了大小姐的邀约,”封皓然信手拉开保险,比在了汪澹额头上,“大小姐不请自来,似乎有失礼数。” 昨晚的两通电话,他当然没有答应。涉黑的事情,他再托大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但是怀着某种对五年前人和事莫可名状的心思,他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汪熹。 见他拉开了保险,黑衣人瞬间掏出了枪比住了他,一时间喀喀地子弹上膛声阻在整个走廊里,吓得拐角走出来的服务生女孩惊慌失措,一声尖叫,手里的茶杯瞬间砸在了地上。 汪澹也拉开了手枪的保险,对准了拐角的女孩儿。她左手挥开了封皓然顶在她额头的枪口,然后笑着掸了掸封皓然肩膀上的水痕,凑近他:“不管你请不请,我总之是来了,既然来了,不如进去喝杯茶,吃顿便饭?我的枪法很好的,你想不想看一看?” 封皓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拐角的女孩儿,十八九岁的年纪,穿着黑色的旗袍,僵立在原地,吓得哭都哭不出来。 “我的枪法也很好,大小姐只怕没机会看见。”封皓然淡然地从女服务员的身上移开了目光,右手的枪死死比在汪澹的太阳穴上。 他的左手插在裤兜里,不间断地摁着紧急通话键。 “你不想知道五年前的事情了么?”汪澹智商不行,胆子倒是不小,一把枪比在脑侧也没有惧色,凑近了看,她闪动着算计的眉眼真的有一点汪熹的影子。 封皓然还没开口说话,只听外面砰的一声巨响。 所有人反射性回头看去,封皓然被汪澹的大马尾狠狠扇了一脸。 汪熹从外面走进来,西装一肩雨水,长风衣的衣摆也被雨浸湿,一路滴着水。他右脚的马丁靴上沾着不少玻璃碎片,刚刚一脚踢碎了饭店的玻璃门。 服务生惊慌乱窜,大堂经理已经躲在了柜台底下。 “五年前发生了什么,我会亲自向他解释,”他笑了笑,脸上没有什么波动,眼底如刀,凝着蓬勃的怒意,他挑了挑眉,“不劳大小姐费心。” 封皓然看到汪澹的嘴角有一瞬间的抽动。 “过来!”汪熹瞥了封皓然一眼。 封皓然刚刚想动,程迟眼疾手快伸出一臂,大喊道:“拦住他!” “我看谁敢!”汪熹冲身后张开手,老高沉默地将子弹上膛,把那支手枪放在了汪熹的手心。 封皓然比划了一下手上的枪口:“大小姐,听说你怀着孕,你老公也不心疼心疼你?我的枪也不是摆设,在您耳朵边放着呢,真要拦我,我的命总之是不值钱,不知道您的命值不值?” 汪澹强笑了一下,扭头看向汪熹:“我不过是请封先生过来坐坐,昨晚也打过电话的。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哥哥不见我,我只能找封教授。中秋夜动刀动枪又是何必,不如一家人吃顿便饭,何至于要闹到这个地步?” 汪熹眉眼间都是厉色,他上前一步,在重重枪口中信步走到了汪澹和封皓然之间, 然后握住了封皓然的手:“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你犯了忌。” 他强硬地将封皓然从重围中拉了出来,笃定他们不敢开枪,那些人也确实是不敢,联想到之前汪熹的手段,看着汪熹的眼神,他们大都脸色惨白。 “老高,把封先生送到车上,”他歪了歪头,拍了拍封皓然的后腰,哄道:“去车上等我。我说过,不会再有下次了。” 34 汪熹满肚子的怒火完全被点燃了。 —————————— chapter34:交换 “主人……”封皓然跟在汪熹身后蹭进了家门,期期艾艾地念。看汪熹换鞋,他蹲下去想帮忙,被汪熹一脚拨拉到一边。 汪熹看也没看他,自顾换了鞋便进了内室,外套都没脱,衣摆上还带着水。 封皓然难受极了,他忙甩掉鞋,拖鞋也不顾穿,赤着脚就跟上了楼。 “主人……”封皓然一路跟到卧室,汪熹随手关了门,门板在他鼻尖前砰地一声。封皓然垂头丧气,既不敢破门而入,也不敢离开,犹豫了半晌,乖巧地跪在了汪熹的门前,头靠在主卧的门板上。 “主人我错了,”封皓然扒在门缝边认错,委屈巴巴的,“我真的错了,您给我个机会解释。求您了,别不理我。” 楼下大门处传来一声响,是老高他们进来了,封皓然已经完全顾不得思考被他们看见了会怎样,只顾垂头丧气地跪在门口,想哄好他的主人。 老高他们脚步声渐近,就要上楼。封皓然回头看了楼梯一眼,咬牙没动,跪在原地。 老高的头顶刚刚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主卧的门倏地一声打开了。 汪熹一把扯住封皓然的衣领,直接将他跌进了屋。 老高上了楼,只看到一截被大力关上,颤动不已的门板。 “你先找地儿坐会儿,”卧室的门打开了一条小缝,汪熹闪出来半个身子,门后的景象遮掩得严严实实,他吩咐道,“我换身衣服就下去。” 老高见他肩膀的衬衣都湿透了,不疑有他,点头应声退了下去。 “这么想被老高看见?”汪熹关了门,嘲讽地挑起一边唇角,微微垂眼瞥向地面的人,“下次把你脱光了扔到市中心,让你爽个够?” 封皓然跪在玄关处,玄关处的地板上没有铺毯子,赤着的脚背被冰得厉害。也不知是被冰得还是被羞辱得,浑身一个激灵。 汪熹绕过他去换衣服,外套,西装,衬衣一件一件脱下来,扔进脏衣袋里,丝毫没顾忌衣物的深浅。封皓然瞥见了,有些害怕,汪熹平时是一个很恋旧的人,对自己的衣物用具保养悉心,脏衣服从来内外分开,颜色甄别放置。这样一团扔进脏衣桶,非得是气很了。 他膝行过来,抱住汪熹的腿:“我错了,主人我错了。” 汪熹俯身拨开他的手,却被他手指的温度冰了一下。他怔了一下,扔给他一条毛巾,指了指洗手间:“我去找老高处理事情,给你二十分钟,去把自己收拾干净。” 二十分钟后,汪熹满肚子的怒火在回来看到打着颤的封皓然时,完全被点燃了。 ——封皓然冲了一个凉水澡。 汪熹气得冷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他湿冷的头发。封皓然只用了十分钟就把自己利落地洗完了,然后乖乖跪在屋子正中静思己过,可想而知,他也没有时间吹干头发。发梢的水珠一滴一滴打在衬衣的肩膀上,顺着胸膛滑下去,滴落在跪着的大腿根。胸前湿了一片,露出里面隐约的金属圆环。 主卧里没有道具,汪熹随手抄起床边放着的皮带,在手心里对折了三下。 封皓然却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安心,肯抄皮带,那至少证明还是能哄好的,他不知死活地想。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汪熹走到墙边,打开中央空调的开关,然后拖着椅子坐在了封皓然身前。 “昨天汪澹确实联系过我,一共打了两次电话,约我今晚去同她一起吃饭,”封皓然不敢再隐瞒,老老实实地开始交代情况,“我都拒绝了,但是因为……因为她提到了五年前……”封皓然说着,心里涌起些钝钝地涩意,他飞快地抬眼试探了汪熹一眼,汪熹正把玩着自己的皮带,看也没看他。 “我,我一时鬼迷心窍,没有告诉主人。” 汪熹盯着他的头顶,沉默地看了好一会儿。 封皓然发顶有个旋儿,有一小撮头发不听话地竖在那里,平时不觉得,低头的时候特别明显,湿了水尤甚。 他没听到主人的回应,试探着抬头观察对方的反应。 汪熹已经不气了,更多的是无奈。他摸了摸对方的头发,掀起了封皓然身上的旧衬衣,眼神很沉。 “自己叼着,”他吩咐道,“二十下,打完我告诉你五年前的事,要不要?” 封皓然二话不说,低头就衔住了衬衣的下摆。他挺起胸膛跪好,双手交握在身后,歪头努力叼着自己的衣摆。大片大片光裸的蜜色皮肤露出来,胸前挂着一对钢环。 汪熹伸手捏了捏他的乳尖,穿了环之后那里敏感得可怕,汪熹一捏,手掌下的身体就是一抖。汪熹平时很喜欢他肢体的一些反馈,然而今天他却没有回应。他伸手用掌心按捏对方的胸肌,封皓然这大半年的锻炼已经卓有成效,胸膛上裹着不薄的一层肌肉,线条并不十分夸张,但是揉上去却肉肉的。 封皓然的口水慢慢沁出来,被棉质的旧衬衫吸收,他从鼻子里呻吟了两声,胯下很快给出了诚实的反馈。 汪熹看也没看,他面无表情,将两枚石榴籽都捏得红肿挺立,就撤身而出,立在封皓然身前。 二指宽的皮带,头层小羊皮,用了很多年。 第一下就让封皓然直接哭了出来,他狠狠咬着嘴边的布料,眼角全是泪花。和鞭子的感觉完全不同,厚实的皮带抽在身上的感觉极痛,比想象中的剧烈深刻得多。汪熹抽得很快,封皓然不敢躲不敢避,一次比一次高地迎起胸膛。 “喜欢上你的主人,让你感觉很羞耻吗?”汪熹一脚踩上他的腿根,那里的肌肉正在急速地颤抖着,让人心生不忍。汪熹没有不忍,他伸手抹了抹皮带。封皓然呜咽着摇了摇头。 他的胸膛上整整齐齐排着六道红痕,挨了十二鞭,每一鞭都交叠着,只有鞭尾拖出来一瓣不同于之前的轨迹,像在胸前开了一朵花。 汪熹感受到脚下震颤的肌肉慢慢平复下来,封皓然已经松开了牙齿,大口大口喘息。他不轻不重一鞭扇在对方脸侧,斥道:“叼好了!” 封皓然脸色绯红,歪头又将自己的衣服叼住,自己向上扯开,将胸膛献祭般裸露出来。 “跟我耍这种小心思?”汪熹手腕一压,又是四鞭压下,这四鞭他没有避开对方的乳尖,皮带牵扯到环,砸出泠泠的响声,封皓然已经压不住喉咙里的声音,叫喊出声,又被衬衫闷在嘴角。 “我真的受不了了……”封皓然咬着衣摆,含含糊糊地哭道,“我受不住了……” 汪熹冷哼一声:“你试试?” 他不敢试,最后四鞭还是结结实实挨了,封皓然本来冻得哆嗦,也不知是空调制暖还是被鞭打得,整个人都热了起来。从脸到胸前,都是一片的薄红。 “哭成这样……”汪熹嫌弃地用手抹掉他的眼泪。 封皓然双手在身后都绞成了结,就听见汪熹在他耳边说道:“奴隶,我允许你抱住我。” 封皓然手脚并用,将自己死死挂在汪熹的脖颈上,胸膛摩擦在对方的睡衣上,一边打颤一边更紧地贴住对方的胸膛,像濒死的蝶抱紧火焰。 汪熹腰部用力,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抱起来,扔掉了皮带。 两个人躺进松软的大床里,封皓然浑身湿哒哒的。 “我真的很喜欢您,”封皓然斟酌着用词,不敢直言说爱,“我很害怕,不知道您对我……您当初莫名其妙就挑中了我,我……” 他将湿乎乎的脑袋蹭在主人的颈侧,蹭了对方一身的水迹。 “奴隶,”汪熹的声音越来越沉,紧贴在对方身上的变化瞒不过小奴隶的眼睛,他叼住封皓然的耳尖,在他耳边低低叹道,“我想使用你。” “在我使用你之前,我要给你讲个故事。”他低头看向封皓然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感情太盛,满溢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封皓然被他的使用宣言刺激得战栗,几乎说不出话来。 35 那一定是爱,是浓烈的爱情。 —————————— chapter35:完结 汪熹将头埋进封皓然的颈侧,重重地吸吮他的脖子,在他后颈咬出一圈深深的牙印,牙齿切进皮肉的感觉实在太过鲜活,封皓然原本萎下去的欲望被瞬间点燃。他闭上眼睛,鼻子里流出细声的呻吟。 汪熹一边进食一边含含糊糊地在他耳边说话:“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来追你吗?” “您那也叫做追吗?!”封皓然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跑到学校来,强势地将他拐到家里,根本没有给他逃避的选项,这假如也能叫做追求,这种追求方式也太S了吧?! 汪熹恼羞成怒:“闭嘴!” 封皓然迫于淫威,撅了噘嘴,乖乖不说了。 汪熹叹了口气,揉了揉小奴隶头顶的呆毛:“2012年春天,你在爱丁堡大学SHCA学院读书,对不对?” 封皓然并不意外汪熹会知道这个,他的履历国文大的教学楼里都摆着展板,他更正道:“是交流学习,我就是在那儿认识了Duchess学姐,她本科在哥伦比亚大学,然后到爱丁堡大学读了硕士和博士。” “就是她读博的第二年,2012年,3月16日。那年你们学校开了一个远东文化交流展,当地有合作伙伴知道我是中国人,请我去看,我看到了一幅字。”汪熹轻轻啄吻着封皓然的肩胛骨,喃喃道。 封皓然心跳得剧烈,他似乎察觉到自己摸到了一扇门,却不知道门后会给他怎样的期待。 “写得是一首诗。” 汪熹当时在想,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每一笔字都那么端庄矜持,偏偏最后敛锋的时候要向外撇出去,偏要出格,偏要张狂。他想,这个人的内心,一定丰富又矛盾,不甘于束缚又不懂得反抗,真美。——转头就看见了封皓然。 封皓然那天穿着一件立领布扣的白衬衣,歪着头和院长聊天,轮到他报告的时候,他站在台上,讲中国先秦的贵族品格,讲士为知己者死,眼睛那么亮,将无数隐秘的心事藏在波澜不惊的外表下。 汪熹一粒一粒解开了他的扣子,抚过他颤抖的胸膛:“小可怜,我当时想,他一定过得很压抑,渴望一个人懂他,救赎他。他在等待一个主人。” 封皓然不由自主颤了一下,仿佛置身于2012年的礼堂上,被主人剥光衣服,立在灯光下,解剖一般细细琢磨。 “我还买了你的一副字,你正在跟院长聊天,看了我一眼,冲我点了点头,我们还握了手,”汪熹握住封皓然的右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抚过,和他十指紧扣,攥得他骨节发痛,“封教授引以为傲的记忆力,嗯?”他讽刺了一声。 封皓然简直惊呆了,他张口结舌,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我……”他哭笑不得地将头狠狠砸在主人的肩膀上,“我他妈近视啊!” “我那天没戴隐形,我根本没看清您的脸……我的天啊,我……”封皓然哭笑不得,咬住汪熹的衣领磨蹭,悔恨交加,“我,我当时没买到合适的隐形眼镜,欧洲人的基弧跟我差太大了,我眼睛又比较敏感……,早知道,早知道我应该直接戴眼镜去的,五年……我平白错过了您五年……” 后面的事情不用汪熹说,他也知道了。那天的报告会是他们在这里交流的最后一个星期,报告会之后,他们火速办完了手续,回到了国文大。当时没看清脸的汪熹在他眼中只是个买了他一幅字的异乡人,那个插曲甚至没有在他心中留下什么痕迹。 而后就是五载寒暑。 “我当时留意了一下你,巧了,你毕业后回母校任教,我老家就在北京。今年西历新年前,我父亲去世,我匆忙赶回来整顿家里的生意,Duchess邀我去凡尔赛解压,就重新遇到了你。”汪熹微微一笑,想起那场别开生面的新年宴会,“我觉得这是神的旨意,我决定遵从我内心的上帝。” “别闹了,”封皓然埋进汪熹的胸膛里,声音闷闷的,“你又不信上帝,你只认可自己做自己的神。” 汪熹却勾唇一笑:“不,我是一个渎神者。” 封皓然没听懂,汪熹也没有再解释,他直接扯开了怀里人的上衣,右手顺着凹下去的腰线滑进裤子里。 他没有告诉封皓然,关于五年前,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 2012年年初,他暴露了自己的性向和性癖。那时候年轻放纵,玩得很疯狂。他错手将一个男孩儿抽进了医院,那个男孩儿出了一身汗,手撑在地上没有扶稳,摔倒时手肘杵地,软组织挫伤。他被汪澹拿捏住把柄,一状告到了老爷子跟前。汪澹当时是怎么说他的? “你暴虐的基因是遗传你妈的,这是精神病,得住疗养院里才能好。” 他打了汪澹一拳,在老爷子心里,彻底坐实了遗传性暴力倾向。 那时候他远渡欧洲,整个人处于不知名的恐惧和困惑之间。他的母亲当年因为某些原因出现了精神问题,错手杀死了家里的保姆,用一种很残暴的方式,汪熹不愿回想。母亲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整条白裙子上都是鲜血和污痕。 到欧洲的时候,有认识的朋友介绍他去当地俱乐部玩,他却兴趣了了,究竟是S倾向,还是遗传自母亲的暴力倾向,那时候他甚至都不想分辨。 去那个展会完全是无意。少年在聚光灯下作报告,用非母语,对在座的老师和学生侃侃而谈,讲贵族的品格和理性的力量,仿若神之子沐浴在圣光之中向他传道。 封皓然出了很多汗,后腰上湿漉漉的,那种手感仿若暖玉生烟,将他的手心牢牢黏在对方的皮肤上,沾染上浓浓的情欲。 封皓然还沉浸在错失主人足足五年的懊恼里,没留意自己已经被完全剥光。汪熹俯下身,一口叼住了他胸前的环,这才将他从情绪中强硬地唤醒。 “呃啊——”封皓然的身体在他身下发抖,他的手指,唇齿,眼神,都成为号令封皓然欲望的指挥官。封皓然抱住了汪熹的头,食指穿过他后脑硬硬的发梢,皮肤上沁出一层汗露。 汪熹顺着他的脖颈欺上去,封缄住他的唇舌。他碾磨一样地吻,舌头在对方口腔中肆意进出,叩开牙齿,深入喉咙。封皓然战栗不休。 这大半年一来,汪熹一直用一种不紧不慢的节奏打开他情欲的开口。他的欲望在汪熹手中,仿佛水龙头,任由对方掌控、开合,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然而汪熹从来没有真正地进入他。 他吻他,爱抚他,让他为他口交,为他清洗内部,做后穴的扩张训练,却一直没有真正进入他。 一吻结束,汪熹双手撑住床板,拉远了双方的距离。 这时候,他仿佛又像那个主宰一切的主人了,神色睥睨,瞟向他的眼神仿佛施恩一般。他说:“奴隶,今天,我要真正地使用你。你会真正成为我的,我们互相拥有彼此,成为真正的伴侣。奴隶,你有且仅有一次反驳的权利,你思考清楚再回答:你爱我吗?” 爱他吗? 当然。他是教会了他生活的男人,将他从胆怯,懦弱,一成不变的内心状态中救赎,给他希望和爱,用温柔和严厉引导他走过重重山河,以不容抗拒的威严,和真切的保护带给他新生。 “不能用爱来形容,”他直视着他的眼睛,那里有一道深色的光晕,有浩淼的大海,汹涌的暗流和温柔的波光,有吞并一切的深渊与带给他新生的护持,他几乎要沉溺在主人的眼睛里。他伸手摸住主人的侧脸,着迷地说,“那种感觉很复杂,混合着仰慕,爱恋,对新生的渴望,还有救赎。如果非要用爱或者不爱来下一个定义,”他故意住口不提了,坏笑着看着他的主人。 主人先生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被他的小奴隶折磨得胀痛不堪,他一巴掌拍在奴隶挺翘的屁股上,惩罚性地往上顶了顶奴隶的臀缝:“反了你了?!嗯?” 奴隶先生笑起来,眼下的笑纹显眼,他接着往下说道:“如果非要用爱或者不爱来下一个定义,那一定是爱,是浓烈的爱情。” 汪熹按住他的后颈,将他牢牢地禁锢在怀里,他的脖颈上满是伤痕,牙印混着吻痕,看起来隐秘又淫乱,胸前一朵用皮带抽出来的花,动作间项圈上的金属链与胸前的环一起响起,时刻提醒他这具身体是属于谁的。 而这具身体的所有者,今天要行使他的权力了。 封皓然被这样的联想击败,他不住地吞咽口水,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一件凉凉的东西紧紧锁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他抬手看去,和身上其他部位一套的一枚铂金指环,在床头的落地灯下低调地闪光。 “Part 5,”汪熹的声音含着笑意,“赏你了。”他其实是有些不爽的,按照他原来的剧本,中秋之夜,两个人在外面吃过饭,他会将教授先生灌个微醺,而后驱车回来,一边玩一些热身的小游戏,一边将这枚指环赠予。到底是否使用他,这取决于主人先生的心情,与赠送戒指之间没有必然的关联。 ——他既不愿意将使用对方作为赠送的附属,也不愿意将赠送戒指作为使用的必然,这只是五环契约的最后一部分,他不愿意与他们之间做不做爱划上联系。 然而此刻,汪熹突然觉得,其实无所谓。 他想给对方一个束缚,同时,也想给对方一个赏赐。 封皓然怔怔地看着手上的戒指,甚至在主人挺身而入的时候,都险些没有回过神来。 汪熹轻轻扇了他一巴掌,太轻了,简直像是情人间的爱抚。 “回神了,小狗儿,感觉一下,你主人在你身体里头。”汪熹斥道。 封皓然瞬间回神,感受着身体内部饱满蓬勃的酸胀,他攀上汪熹的臂膀,迎合着他的动作,抽抽噎噎地哭出声来。 今晚汪熹出乎意料地温柔,温柔到不像一个主人。 他没有用任何侮辱性的字眼,没有引导封皓然进入任何臣服的情景,甚至没有用任何道具。他只用最原始的武器和韵律,征服了他的情人。 封皓然甚至比进入情景中更痴迷,脸色潮红,除了哭说不出一句话,全程用渴望又求恳的眼神盯着他,让他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两人之间的腹部被封皓然流出来的液体黏得湿乎乎的,高潮之前,封皓然歪着头想要隐藏自己的表情,被汪熹强硬的捏着下巴扭了回来。 汪熹摁了一下遥控器,屋内瞬间灯光高炽。 明亮的灯光让羞耻和欲望都成倍放大,封皓然无措地闭上了眼睛,自欺欺人地假装这不是一场取悦主人的表演。 “睁开眼睛,看着我,”汪熹动作间仍旧吐字清晰,气息均匀,“看着我是如何使用你的。” 封皓然微微张开眼,睫毛根部被汗水和泪水糊住,让他看上去凄惨极了,他盯着两个人交合的地方,看自己如何吞吃着主人的性器,看湿润的穴道里,润滑剂被拍打成白色的泡沫,脏兮兮地沾满了汪熹睡衣的下摆。 他摇头哭喊:“我不行了,主人……我不行了……” 汪熹冷笑一声,揪住他的头发,命令道:“射出来。” 他应声攀上了顶峰,整个人绷紧身体,发出粗重的喘息,然后迅速地瘫软了下去。 汪熹没有停止,他甚至还没有到一半,丝毫不顾及身下的人处于高潮之后的不应期,破开痉挛一般的后穴,猛烈地往里顶弄。封皓然只感觉自己浑身都是敏感点,被这种程度的操干折磨得颤抖不止,他哀鸣着拼命摇头,咬住枕头试图抵抗身体内部的强烈折磨,口水淌得满枕头都是。 “我一直觉得,第一次上床,奴隶就该在不应期被狠狠操一顿,”汪熹额前的头发也渐渐汗湿,他一把捋到脑后,露出干净饱满的额头和完整的眼睛,“好让你记住,你是什么东西。” 封皓然浑身发抖,胯下在这个轻蔑的视线中又颤颤巍巍立了起来,他眼角红肿,声音喑哑:“我是,我是主人的奴隶。” 汪熹微微抬起下巴,又抽干了十几下,射在了他身体的最深处。 他俯身亲在了封皓然的嘴角:“奴隶,主人爱你。” 高潮结束,两个人踢开湿乎乎的床单,在相对干净的角落里相拥着睡去。 汪熹眸色深重,轻轻抚摸着封皓然被咬得通红的唇角。 我会把我学到的技能通通教给你,教导你成为一名绅士,教导你成熟,高贵,彬彬有礼,尊重他人,教导你在现实中站立在世界的顶端。而在那之后,每个夜晚,你都将跪在我面前。 36 那是封皓然送给他的,一纸情书。 —————————— chapter 36:尾声 封皓然: 《趣味的中西方范式与审美个人性》一书的后记: 《趣味的中西方范式》这个论题,是我在爱丁堡大学攻读硕士学位时已有的想法。 我们早就习惯在文学传统、文学观念和文学形态上,进行中西方文学的对比研究,然而从美学追求和审美趣味的中西比较上,似乎还比较陌生。其实,在具体的文学艺术作品与抽象的观念和概念之间,还存在着一个非常重要且深厚的文化层面,就是人作为文学的主体,对趣味的追求。这是一种带有普遍性的心理体验,是意识形态的心理基础。 我本人即是一个有着异于常人趣味和性癖的人。自从启蒙以后,在过去的十余年中,我曾苦苦压抑,为自己的异常而纠结万分,痛苦不已。 我阅读过很多心理学专著,试着从心理学上认识自己,接纳自己,认同自己。然而在我从事的科学领域,在我将其视之为孜孜不倦的毕生追求的文学殿堂中,我找不到接纳自己的位置。 ——直到有一天,我找到了一个平衡点。 那一天之后,我突然发现,原来趣味本身,也是可以研究,可以进行中西方比较的。 “离开了趣味的基础,意识形态和文学观念就成为空洞的口号与说教,而不能得到意识形态确证的趣味也只能表现为自生自灭的时尚与习俗。”1 趣味有时代性,但同时也应当有个人性。 我于是在国文大开设了《趣味的中西方范式与审美个人性》的选修课程,进行趣味审美内指化的研究。这部书也是以这门课的讲稿为主要文本的,在此感谢国文大兼容并包的学术环境,以及独立自由的学术思想。 另外,请允许我在此由衷地感谢一个人。无数神奇的“那一天”,就是从遇见他的那一天开始。 ——我的先生。 我的先生是一个生活作风及审美趣味十足“西化”的人,他成长于欧罗巴大陆,与我的审美趣味格格不入,大相径庭。我在他身上,懂得了另一种审美和趣味,在他身上,找到了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平衡。 这并不是在争论中西方哪种趣味范式更高级。 审美的趣味永远不在于争个高下,而在于调和统一。 在我苦苦压抑自己的这些年里,我彷如阮籍笔下的翔鸟,无处暂身,无枝可依。彷如末日审判中的罪民,洪水滔天而我无处登舟。 我出生于一个书香世家,早年父母离异,我跟随独身的母亲生活。家慈研究生物化学,在相关专业小有名气,我自小受到她极其严格的教育。 在我自小受到的教育体系中,我是不能输的。 因为我的母亲是某某某,所以我不能比别人差,我不能有异于常人的癖好,我不能输。我戴着重重枷锁行走在路上,步履维艰。 直到我的先生,我的主人,在那一天出现于我暗淡的生命里。 ——我大概是他所有门徒中最笨的一个。在他面前,我输得一塌糊涂。然而他用行动告诉我,输,也是一种值得研究的趣味。 他以严厉的教导打破了我的自卑,以温厚的胸怀接纳了我的固执,以深深的爱抚慰了我苦苦不可得的欲望。 他使我找到了爱、价值和自我,解开了我重重的枷锁,使我得到了我想象中所能得到的一切,使我成为神最眷顾的子民。 他踏过重重山河,撕开我的伪装,找到了我,接纳了我,抚慰了我。在学术和人生的洪流中,他引领我,是我前进时照耀的灯塔,与回归处永恒的港湾。 他是我无上的理想,与我的欲望本身。 是我的“自由王国”。 ——学界对这篇后记始终争议不休。 一开始,大家自欺欺人地将“先生”解读为“老师”,认为封皓然的这篇后记,致谢的也许是他的授业恩师。然而封皓然师从国文大孟苏桥教授,是一位出色的女先生。他的后记中全程出现的代词是“他”。 学界便又猜测,大约是他求学爱丁堡期间遇到的前辈学者。 ——直到英文本出版。 封皓然亲自翻译,将这个词译为了“my spouse”和“my husband”。而“我的主人”,他翻译为了“my lord”。 古英语中,“my lord”也是称呼丈夫的文法,《奥赛罗》里苔丝德蒙娜临死前呼喊丈夫,脱口而出便是“my lord”。 除了“果然出柜”和“果然文雅”以外,大家倒是没有察觉到什么更深层的意义。 可惜汪熹并没有看过这本书。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他的小奴隶摆脱了与生俱来的羞涩之后,会悄无声息地摆一本论文在他的床头。也许有一天,他无意间翻看书房里封教授等身高的著作,会翻开这本看似平淡无奇的书,找到这段看似平淡无奇的话。 然而此刻,隔行如隔山,他不曾翻看过他小奴隶的科研成果和学术著作,因此他并不知道,他的小奴隶是如何在一部开创学科门类的论著之后,用怎样直白大胆的语言,绞尽脑汁,为他写了一封笨拙的情书,并称呼他为: “My spouse and my lord”。 【正文完】 注:封教授所研读专业,并非作者本人就读的专业,文中有错误之处,敬请勘误。全文及后记中提到的所有学术观点,均参考自以下书目,偶有引用,不再一一脚注。 余英时:《士与中国文化》,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年. 钱穆:《钱宾四先生全集》,台湾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98年. 龚鹏程:《中国文人阶层史论》,兰州大学出版社,2004年. 李青春:《趣味的历史——从两周贵族到汉魏文人》,三联书店,2014年. 【德】霍克海默:《批判理论》,重庆出版社,1989年. 【德】康德:《判断力批判》,人民出版社,2002年. 1 李青春:《趣味的历史——从两周贵族到汉魏文人》,三联书店,2014年,第470页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